山坳下的晶簇坑洞,如同大地上一道緩緩滲血的醜陋傷疤。
那暗紫色的光芒在漸濃的暮色中愈發詭異,地底傳來的低沉脈動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陸岩小隊借助岩石的掩護,儘可能遠離坑洞邊緣,但那股無形的壓力依舊讓人喘不過氣。
趙小玥操作著高倍攝像機和長焦鏡頭,儘可能清晰地記錄坑洞內的細節——那些緩慢生長的晶簇、被部分晶化的屍骸、以及…晶簇內部那些隱約蠕動掙紮的恐怖人形。
“能量讀數爆表了…多種未知輻射頻譜…還有強烈的生物電場…”技術員小陳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恐懼,設備屏幕上的數據混亂地跳動著,“這根本不是普通的能量脈衝…這像是…某種東西在‘呼吸’,或者說…在‘孵化’!”
“孵化?”一個戰士下意識地重複,聲音乾澀。
陸岩臉色鐵青。
他親眼看到一具被晶簇包裹大半的動物骸骨,其胸腔內的晶體似乎在微微搏動,與地底的脈動同步。
這景象比麵對潮水般的喪屍更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員,後撤五百米,建立夜間隱蔽營地。雙崗雙哨,配備夜視和熱成像儀。任何靠近營地的不明物體,無論是喪屍、動物、還是…彆的什麼,一律預警。”
陸岩下達命令,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們不能在此久留,但黑夜降臨,貿然撤退風險更大。
基地指揮室內,氣氛同樣緊張。
江季黎發出的加密信息,如同石沉大海,過了近一個小時,才收到“磐石”基地的回音。
何翟添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感謝曙光基地共享情報。我方已收到坐標及簡要描述。此類異常現象,我方亦為首次接觸。根據協議,我方將對此進行評估。建議貴方隊伍保持安全距離,勿做任何刺激性舉動。完畢。”
滴水不漏。
既沒有承認知情,也沒有否認,更沒有透露他們自己小隊的位置和意圖,隻是給出了一個官方化的、謹慎的回應。
“他在拖延,或者在觀察我們的反應。”沈鴻皺眉道,“他們肯定知道些什麼!那個山穀離晶簇坑洞不遠,他們不可能沒探測到異常!”
“也可能,他們之前探測到的信號源確實在山穀,而坑洞是另一個更強大的、他們也不知道的源。”江季黎冷靜分析,“何翟添的謹慎超乎尋常,他不會輕易涉足完全未知的危險。他在等,等我們或者他的小隊帶回更多信息。”
她沉吟片刻,對蘇婉清道:“給陸岩再發一條信息:磐石反應謹慎,意圖不明。你們的第一要務是保證自身安全。如果判斷無法安全獲取更多信息,我授權你們即刻撤離,無需等到天亮。數據資料的重要性,低於你們的生命。”
北方荒原的夜晚,寒冷而死寂。
陸岩小隊建立的臨時營地隱藏在背風的巨石之後,沒有生火,隻有冰冷的能量棒和輪流休息。
哨兵穿著厚重的防寒服,透過夜視儀警惕地掃描著周圍的一切。
那地底的脈動和晶簇的微光,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續不斷,折磨著每個人的神經。
後半夜,值哨的戰士突然在通訊頻道裡發出極低的氣聲:“有情況…兩點鐘方向,地麵…地麵在動!”
所有休息的人瞬間驚醒,抓起武器。
陸岩悄無聲息地摸到哨兵身邊,接過夜視儀。
隻見在慘綠色的視野中,坑洞邊緣的某處地麵,泥土正在微微拱起、鬆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要鑽出來!
幾秒後,一個蒼白的身影艱難地爬了出來——那形態,赫然與物流中心見過的骨刃怪物有七八分相似!
但它動作僵硬,搖搖晃晃,體表的幾丁質甲殼似乎還未完全硬化,在月光下顯得濕漉漉的,反射著暗紫色的微光。
它爬出地麵後,茫然地原地轉了幾圈,然後似乎被坑洞中心的某種力量吸引,步履蹣跚地向著晶簇叢林深處走去,最終消失在那片妖異的光芒中。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卻看得營地裡的所有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