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再次蘇醒，已是第二天午後。
深度休眠治療起了效果，他的臉色不再那麼慘白，眼神雖然依舊帶著疲憊，但多了幾分沉澱後的清明。
蘇婉清仔細檢查後，確認他的身體機能正在穩步恢複，但嚴厲警告他短期內絕對不能再進行任何形式的意識共鳴。
江季黎將目前的情況——與何翟添不歡而散的談判、趙小玥感知到的利維坦能量場中的“雜質”、以及沈鴻關於“基石”和“共鳴井”的最新發現——都詳細告知了林默。
林默安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被角，陷入沉思。
當聽到趙小玥關於“雜質”的描述時，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小玥的感覺可能沒錯。”林默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語氣肯定，“我在與利維坦意識接觸時，也能隱約感覺到一種…不協調的‘噪音’，非常微弱，嵌在祂龐大的意識背景裡。之前我以為是祂自身情緒波動的一部分，但現在想來，那種‘噪音’的質感，確實和利維坦古老、混沌的本質不太一樣，更像是一種…外來的、技術性的乾擾。”
他的證詞基本坐實了趙小玥的感知。
“磐石”的探測，果然不僅僅是偵察，更是一種隱蔽的滲透嘗試！
“這種‘雜質’有什麼危害？”江季黎最關心這個問題。
“短期看，可能隻是讓利維坦感到輕微不適或煩躁，就像我們聽到持續的白噪音。”林默斟酌著用詞，“但如果長期存在，或者對方有能力加強它…可能會逐漸扭曲利維坦的感知，乾擾祂的判斷，甚至…在關鍵時刻，成為對方影響甚至控製利維坦的一個後門。”
這個潛在威脅極其嚴重！
他們好不容易與利維坦建立的脆弱平衡，竟然從一開始就可能被埋下了致命的隱患。
“能清除它嗎？”江季黎追問。
林默皺緊眉頭，緩緩搖頭：“很難。它已經融入了利維坦的能量場，就像一滴墨水滴進了大海。用強力的意識共鳴去衝擊，可能會連帶傷害到利維坦本身，激怒祂。需要一種更精細、更溫和的方法…”
他看向江季黎和沈鴻：“或許…可以利用‘諧波共振’的原理。不是去安撫利維坦的整體情緒，而是專門針對那種特定‘雜質’的頻率，發射一種‘中和’或‘淨化’的諧振波。就像用特定的消毒劑殺死病菌，而不傷害宿主。”
這個思路讓沈鴻眼睛一亮：“理論上可行！如果能分析出那種‘雜質’的獨特能量簽名，我們或許能合成出對應的‘抗頻’！但這需要極其精確的數據支撐…”
數據從哪裡來？源頭很可能就是“磐石”的探測設備，或者…來自利維坦能量場本身的高精度采樣。
無論哪一樣，都意味著極高的風險。
“這件事優先級提到最高。”江季黎立刻決斷，“沈鴻，你負責理論模型和‘抗頻’合成的技術準備。林默，在你身體允許的前提下，嘗試能否在不深度連接的情況下，更精確地捕捉和描述那種‘雜質’的頻率特性。小玥，你的感知是重要輔助，配合林默。”
“明白。”
“我會儘力。”
“好的，博士！”
新的目標確定，團隊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然而，就在他們專注於內部隱患時，外部的暗流並未停歇。
負責監控外部通訊和信號的情報小組截獲到一段經過加密的、強度很弱的短波信號，信號源方向指向“磐石”基地可能的方位。
雖然無法完全破譯，但通過頻譜分析，技術人員確定這是一段非語音的數據流傳輸，且傳輸模式帶有明顯的戰術通訊特征。
“他們在和外界聯係？還是在內部調動？”陸岩提出疑問。
“不確定，但在這個時間點進行加密數據傳輸，絕不是在閒聊。”江季黎麵色凝重。
何翟添在談判桌上受挫，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可能在調兵遣將，也可能在向更上層的勢力如果存在）彙報情況，甚至…可能在啟動某種預備方案。
“加強所有對外通道的監控和防禦等級。特彆是我們已知的那幾條廢棄通道，增派暗哨和震動感應器。”江季黎對陸岩下令，“同時，讓偵察小隊保持高度戒備，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是！”
山雨欲來風滿樓。
內部，“雜質”如鯁在喉，尋找“基石”之路迷霧重重；外部，“磐石”的陰影再次逼近，動向不明。
團隊如同在黑暗的雷區中穿行，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林默在病床上，嘗試著按照江季黎的指示，在不引發深度共鳴的前提下，去細細感知能量場中的那絲不諧。
這就像在喧囂的集市中分辨一個特定的耳語，極其耗費心神。
但他知道，這或許是避免下一次更大危機的關鍵。
趙小玥坐在他旁邊，閉著眼睛，將自己的感知與林默的描述相互印證。
兩個感知者的協作，是否能在這複雜的困局中，找到那一線微弱的曙光？
江季黎站在中央控製台前，看著屏幕上代表基地內部穩定運行的綠色光點，以及外圍若隱若現的紅色警示信號，眼神銳利如刀。
淨化，必須儘快進行。
而在這之前，他們必須抵擋住來自黑暗中的下一次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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