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沿著地脈能量的流淌緩緩延伸。
在他的“視野”中，原本混沌狂暴的能量洪流，此刻呈現出一種複雜而龐大的網絡結構。
主脈如同奔湧的地下暗河，深沉而有力，連接著無數細小的支流和節點，遍布整個區域，甚至可能更遠。
“玄武”基地，恰好建立在其中一個相對穩定的次級節點之上。
這也解釋了為何當初林默能在此地感應到利維坦，並最終開啟基地。
但現在，這個節點因為之前的狂瀾和戰鬥，變得岌岌可危，布滿了能量淤塞和結構性的“裂痕”。
“我需要……先梳理我們腳下的這部分。”林默閉著眼睛，對身旁的沈鴻和江季黎低聲說道。
他嘗試著調動起自身那微弱卻堅韌的“秩序”之力，並非去對抗地脈能量，而是像疏導河道般，引導著那些淤塞、紊亂的能量流，讓它們重新回歸相對平緩的軌道。
這個過程極其精細且耗費心神。
他必須全神貫注，如同在雷區行走，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動殘餘的狂暴能量，造成新的崩塌。
汗水迅速浸濕了他的額發，臉色也更加蒼白。
沈鴻緊盯著監控屏幕上那些代表地脈能量穩定性的讀數，隻見原本劇烈波動的曲線，開始出現細微但明確的平緩趨勢，基地下方幾個關鍵節點的能量壓力讀數也在緩慢下降。
“有效果！”沈鴻壓抑著激動低呼，“雖然緩慢，但結構穩定性確實在提升！”
江季黎看著林默緊繃的側臉和微微顫抖的手指，知道這絕非易事。
她輕輕按住他的肩膀：“量力而行，林默。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林默微微點頭，沒有分神回答。
他能感覺到，隨著對腳下節點梳理的進行，他與地脈網絡的連接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分。
那種被龐大意識“注視”的壓迫感依然存在，但不再充滿即刻的毀滅性，更像是一種沉睡巨獸無意識的鼻息。
而王超那尖銳的“噪音”和“影梟”那冰冷的“窺探”，在地脈網絡的“背景音”中也顯得更加突兀和清晰，如同白紙上的墨點。
與此同時，在基地底層一處被臨時改造為禁閉室的堅固倉庫內，江季黎與何翟添的談判，在陸岩冰冷的注視下展開。
何翟添坐在簡易的金屬凳上，雙手被特製的合金鎖銬在身後，姿態卻依舊帶著一種失敗者的倨傲。
他看著走進來的江季黎，嘴角扯了扯：“江首領是來宣判我的死刑，還是來看我如何搖尾乞憐？”
江季黎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在他對麵坐下，開門見山：“我沒有時間浪費。你的選擇是什麼？死亡，還是為‘玄武’效力，換取你和你手下那些願意投降者的生存權？”
何翟添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倉庫頂部昏暗的燈光，仿佛在權衡著什麼。
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如果我選擇效忠，我需要知道，我能得到什麼程度的‘信任’，以及……‘玄武’打算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僅僅靠那個能溝通地脈的小子，和你們這點殘存的力量，能擋住‘熔爐’的下一次進攻嗎？更不用說地底那些……東西。”
他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在試探，在評估“玄武”是否還有投資的價值。
江季黎早已料到他會如此。
她平靜地回答：“信任需要你自己用行動贏得。初期，你和你的部下會被打散，置於嚴格的監督之下，從事最危險或最繁重的工作。表現合格，才能逐步解除限製。至於如何應對……”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著何翟添：“這正是你體現價值的時候。交出你所有關於‘熔爐’兵力部署、裝備特性、指揮官習慣的情報。還有，你手中那個信標，雖然損毀，但其技術原理和與‘熔爐’主網的連接方式，沈鴻工程師需要深入研究。最重要的是，你之前提到的，‘搖籃是牢籠’的更多信息，以及……你究竟還知道多少關於初代管理者、‘鏡影’和‘淨化協議’的事情。”
何翟添的瞳孔微微收縮。江季黎不僅想要他的軍事價值，更想要他掌握的、可能關乎末世根源的秘密。
“你知道的，江季黎，有些信息本身就是毒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何翟添意味深長地說。
“我們早已身在毒窟，不在乎多吸幾口。”江季黎毫不退讓，“這是你和你的人活下去的唯一門票。用你所有的知識和情報，買命。”
倉庫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隻剩下遠處隱約傳來的施工聲和傷員壓抑的呻吟。
何翟添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冰冷的鎖銬，臉上閃過掙紮、不甘，最終化為一種認命般的平靜。
他抬起頭，看向江季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關於‘熔爐’的情報全部給你，信標的技術細節也可以協助沈工破解。但是關於‘搖籃’和初代管理者的核心秘密……那些東西牽扯太深，我需要確保我和我的人獲得基本的安全保障後，才會逐步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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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在討價還價，也是在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
江季黎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
最終，她站起身：“可以。陸岩會給你一份詳細的投降與效忠協議，以及相應的行為準則和監督條例。簽署它，然後，開始你的‘買命’工作。”
她轉身走向門口，在離開前，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傳來：
“何翟添，記住，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玄武’可以容納曾經的敵人，但絕不會容忍第二次背叛。”
說完，她徑直離開了倉庫。
何翟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邊如同雕塑般站立、眼神冰冷的陸岩，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他手下那些人的命運，將徹底與這個傷痕累累卻頑強不屈的基地捆綁在一起。
是成為重生的基石，還是被徹底碾碎的塵埃，取決於他們接下來的每一個選擇。
而在指揮中心，初步梳理完腳下節點、臉色蒼白的林默緩緩睜開了眼睛，對沈鴻和剛剛回來的江季黎說道：
“我們腳下暫時穩住了。但是……我感覺到，地脈網絡中，除了王超和‘影梟’，似乎還有彆的‘東西’在流動……很微弱，很隱蔽，像是……某種信息流，或者……彆的什麼……”
地底的謎團，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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