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心魔”，眉宇間儘是張揚與肆意，眼神流轉帶著玩世不恭的邪氣，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即便是慕昭曦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心魔化形後的模樣，這絕非尋常心魔所能為。
心魔抱著手臂，歪頭打量著慕昭曦，似乎很滿意她眼中的驚訝，卻遲遲不開口。
慕昭曦也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
終於，心魔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喂，本座問你，你想不想……修為再進一步？立刻，馬上。”
她的語氣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的輕鬆，慕昭曦隻當是它準備乾點正事，所以不再是那副隨意的樣子。
慕昭曦瞳孔微縮，沒有任何猶豫：“想。”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力量是她最渴望的東西。
然而，還不等她詢問具體方法，那心魔所化的虛影臉上露出一抹近乎瘋狂又快意的笑容，猛地向前一撲，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水滴彙入大海般，瞬間融入了慕昭曦的身體。
“呃啊——！”
一股難以形容的、並非撕裂而是極度鼓脹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慕昭曦的四肢百骸！她的靈脈仿佛被強行拓寬，洶湧的能量自虛無中湧出，瘋狂地灌入她的丹田氣海。
周圍的天地靈氣受到牽引，如同旋渦般向她彙聚而來，形成肉眼可見的靈光渦流。
這是……突破境界的征兆，而且勢頭極其凶猛。
慕昭曦瞬間明悟了什麼，她強忍著靈脈被強行擴張的劇痛，立刻盤膝坐下，手掐法訣，全力運轉功法，引導著這龐大到超乎想象的能量，衝擊著那困擾她許久的瓶頸。
山洞外，夜空之上，烏雲毫無征兆地彙聚，翻滾湧動，其間有刺目的電蛇遊走，低沉的雷鳴如同戰鼓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有人要突破了！”
“是慕昭曦！是慕宗主在突破！”
聯軍將士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地異象驚動，紛紛走出臨時營地，震驚地望著那彙聚在山洞上方的劫雲，心中既擔憂又升起一絲希望——若是宗主能在此刻突破，他們的實力必將更上一層樓。
在現在的修士眼中，慕昭曦已經是一門之主了，她早就已經成為了新的領導者。
然而，那醞釀了許久、仿佛要毀天滅地的劫雷，最終卻並未劈下。隻有一點微弱得如同螢火、幾乎難以察覺的細小火星，悄無聲息地穿過岩層，落在了入定中的慕昭曦身邊，旋即熄滅。
慕昭曦尚未睜開眼，腦海中便響起了心魔那熟悉又帶著一絲疲憊和釋然的聲音，這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卻也仿佛來自極其遙遠的地方：
【記住今天的日期……記得……以後多給我燒點……嗯，就是顧星宇說的那種，‘電子遊戲’……真的好想玩個爽啊……】
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最終的決絕，
【最後……不要忘記我。】
話音嫋嫋散去，仿佛從未存在過。慕昭曦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四射，周身氣息澎湃浩蕩，已然突破至一個全新的境界。
然而，她卻清晰地感覺到，體內那一直與她糾纏、時而對抗時而合作的心魔，連同其所有的意識與存在，徹底消失了。
洞外的劫雲悄然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她身邊那一點早已冷卻的灰燼，和腦海中那句縈繞不去的囑托，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她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心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這力量的代價，竟是那個與她一體兩麵、糾纏了無數歲月的“自己”。
慕昭曦獨自在寂靜的角落裡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