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百花宴。
整個京城,都因為鳳陽王府的車駕,而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交通癱瘓。
辰時剛過,鳳陽王府朱紅色的正門緩緩開啟。
當先出現的,不是人,而是八匹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雪雲馬。這等寶馬,尋常宗室得一匹便可作為傳家之寶,而楚鳳辭,直接用它們來拉車。
八匹雪雲馬身後,是兩列身著嶄新銀甲的王府侍衛,甲胄在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輝光,人人氣勢沉凝,步伐整齊劃一,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而在儀仗隊的簇擁下,那輛傳說中的鳳陽王禦用鸞駕,終於出現在世人麵前。
車身由千年金絲楠木打造,四周雕刻著繁複的鳳棲梧桐圖樣,拉開車簾的掛鉤,是兩顆鴿子蛋大小的東海明珠。奢華,已經不足以形容其萬一。這根本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山。
街道兩旁的百姓和聞訊趕來的各路人馬,全都看傻了。
“天啊!那就是鳳陽王的儀仗嗎?我上次見還是老王爺在世的時候!”
“八匹雪雲馬!我的老天爺,女皇陛下出巡也不過如此吧!”
“噓!小聲點!你沒聽說嗎?鳳陽王府前幾日雙喜臨門,其中一位小公子降世時,引動了天地異象,全城的靈氣都往那邊灌!這位女君,現在可是聖眷正濃,風頭無兩啊!”
議論聲中,夾雜著無數的敬畏與豔羨。
楚鳳辭坐在寬敞舒適的車廂內,對外界的喧囂充耳不聞。
她今日穿的,正是那套“鳳棲梧桐”禮服,金絲鸞鳥羽線在暗紅色的錦緞上繡出栩栩如生的鳳凰圖騰,華貴而不失威嚴。發髻上,一套“四海升平”東海明珠首飾溫潤生光,襯得她本就絕色的容顏,更是多了一份不可直視的尊貴。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在資本市場,一家公司的實力,往往從它的發布會排場就能看出一二。
同理,在這京城,她鳳陽王府的實力,就要從這八匹雪雲馬開始,重新定義。
……
皇宮,禦花園。
百花盛開,錦簇成團。各家貴婦貴女、世家公子們三五成群,言笑晏晏,空氣中都彌漫著香粉和權力的味道。
然而,當鳳陽王的儀仗出現在宮門口時,所有的聲音都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不約而同地望向入口處。
當楚鳳辭在一眾侍衛的護衛下,緩步走入禦花園時,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在場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垂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她來了。
這個大燕王朝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這個剛剛為王府誕下兩位繼承人,其中一個還是“天生道體”的傳奇人物。
“鳳陽王殿下到——”
隨著內侍一聲高亢的唱喏,楚鳳辭目不斜視地走向主位方向。女皇今日身體微恙,派了最受寵的皇太女前來主持宴會。
“皇姐安好。”楚鳳辭對著主位上的皇太女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
皇太女連忙起身,臉上堆著熱情的笑:“鳳辭妹妹快請坐!早就聽聞你府上雙喜臨門,本宮還沒來得及恭賀,今日定要與你好好喝一杯!”
楚鳳辭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便在僅次於皇太女的席位上坐下。
她對這種虛偽的客套毫無興趣。
她的注意力,已經快速地掃過了全場。
這場百花宴,在她眼中,就是一個大型的“人才市場”,或者說“項目池”。
丞相家的公子,臉色蒼白,一步三喘,一看就是個藥罐子,投資風險太高,pass。
太傅家的長孫,文質彬彬,但唯唯諾諾,缺乏主見,沒有培養價值,pass。
鎮國大將軍的小兒子,一身蠻力,頭腦簡單,除了當個打手,沒有更多附加值,pass。
一個個“項目”被她在心中快速評估,然後打上“不合格”的標簽。
她的資產組合裡,不需要庸才。
就在她感到有些意興闌珊,覺得這場“路演”水平不過如此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忽然飄入了她的耳朵。
這琴聲很特彆。
在這一片浮華喧囂的背景音中,它如同一股清泉,乾淨,剔透,帶著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和清冷。
楚鳳辭循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在禦花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百花深處,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正端坐於一張古琴前,垂首撫琴。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周圍的熱鬨毫不在意。月光透過花葉的縫隙,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他長得很好看,是一種清冷如月,溫潤如玉的好看。但吸引楚鳳辭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指尖流淌出的那段旋律。
那旋律中,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能安撫人心,卻又暗藏著一絲不甘和掙紮。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投資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