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靜謐,殺機卻如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每一寸空間。
墨叔的氣勢一經爆發,便如山洪傾瀉,他那佝僂的身影仿佛在瞬間挺拔了數寸,乾瘦的手掌探出,竟帶起尖銳的破空之聲,直取為首黑衣女人的咽喉。那女人怪笑一聲,身形不退反進,腕中短刃翻飛,與墨叔纏鬥在一起。兩人皆是三品武者,一時間勁氣四溢,竹葉紛飛,周遭的翠竹被攔腰斬斷,簌簌倒下。
赤焰沒有去管那兩個三品高手的戰局,他的職責隻有一個。橫刀立馬,他一人便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擋在了楚鳳辭身前。兩名刺客左右夾擊,刀鋒淬著幽藍的毒光,直取赤焰要害。赤焰不閃不避,手中長刀劃出一道樸實無華的圓弧。
“當!當!”
金鐵交鳴之聲刺耳,那兩名刺客隻覺一股巨力從刀身傳來,虎口崩裂,兵刃脫手,人也跟著倒飛出去,撞在竹乾上,口噴鮮血,再也爬不起來。一招,隻一招,便廢了兩人。這便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刀法,沒有花哨,隻有致命的效率。
另一邊,聽風和觀雪背對背,將花月眠護在中間。她們的武藝尚顯稚嫩,但眼神中的狠厲卻不輸任何老兵。觀雪年紀最小,出手卻最是刁鑽,她身形靈活,專攻刺客下三路,手中短劍總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聽風則沉穩許多,她的一招一式都是軍中正統的路數,大開大合,與觀雪的靈動形成互補。
兩個丫頭麵對四名刺客,雖然險象環生,卻硬是撐了下來,不讓一人越過雷池。
花月眠麵色有些蒼白,他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琴弦可以撥動人心,卻擋不住冰冷的刀鋒。他緊緊抱著師父給他的那個木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看著為保護自己而奮戰的兩個少女,看著前方如山嶽般穩固的赤焰,最終,目光落在了那個最應該被保護,此刻卻最是鎮定的人身上。
楚鳳辭站在所有人的身後,風吹起她深藍色的衣袂,那張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她甚至沒有去看赤焰和聽風她們的戰況,她的鳳眸,始終鎖定著那些在林間穿梭,尋找機會的漏網之魚。
一名刺客瞅準一個空當,身形如狸貓般悄然無聲,繞過戰團,從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撲向楚鳳辭的後心。她眼中閃動著任務即將完成的狂喜。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道快到極致的流光。
無憂劍不知何時已在楚鳳辭手中。她沒有回頭,隻是手腕輕描淡寫地向後一抖。
“嗤——”
一聲輕響,那名刺客的身體僵在半空,眉心處多了一個剔透的血洞,眼中狂喜的神色尚未褪去,生機卻已斷絕。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發出的悶響,成了這片戰場上一個詭異的休止符。
這一劍,快、準、狠,卻又帶著一種不帶人間煙火的優雅。
所有刺客的動作都為之一滯。她們這才驚恐地發現,她們真正的目標,這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鳳陽王,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速戰速決。”楚鳳辭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赤焰聽聞,刀勢更猛。聽風和觀雪也士氣高漲,配合愈發默契。
戰局瞬間逆轉。
與墨叔纏鬥的黑衣女人察覺到不對,虛晃一招逼退墨叔,尖嘯一聲,竟是要下令撤退。但她很快便絕望地發現,已經晚了。
剩下的七八名刺客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抹決絕。她們竟不約而同地放棄了攻擊,右手猛地探向自己的嘴。
“想死?問過我沒有!”
楚鳳辭冷哼一聲,身形動了。她腳尖在地麵一點,整個人如一道青煙,瞬間掠過數丈距離。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隻聽得“哢吧、哢吧”幾聲脆響,那些正欲咬碎毒囊的刺客,下巴已儘數被她用巧勁卸掉,一個個軟倒在地,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再也無法自儘。
動作快如閃電,一氣嗬成。
黑衣女人見狀,知道今日絕無幸免。她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竟不顧一切地朝楚鳳辭撲來,全身內力鼓蕩,竟是要自爆經脈,與她同歸於儘!
“找死!”墨叔怒喝一聲,後發先至,一掌印在她的後心。
黑衣女人的身體一僵,前衝之勢戛然而生,全身鼓蕩的內力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散。她軟軟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著血,血中還夾雜著內臟的碎塊。
墨叔這一掌,直接震碎了她的心脈。
竹林,重歸寂靜。隻餘下濃重的血腥味和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王爺,您沒事吧?”赤焰快步上前,緊張地檢查著楚鳳辭。
“我沒事。”楚鳳辭收起無憂劍,走到那為首的黑衣女人麵前,蹲下身。
女人看著她,眼中滿是怨毒,沙啞地笑道:“楚鳳辭……你彆得意……得罪了我們……你活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