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鳳辭的寢殿外,赤焰和新收的親衛聽風、觀雪如三尊門神般肅立。
殿內,數十名手腳麻利的侍女正屏息忙碌著,為即將前往迎親的鳳陽王做最後的妝點。
蘇清寒走到殿外時,正好聽見裡麵傳來花月眠清朗溫潤的聲音。
“王爺,這支鳳釵有些過於繁複,與您今日的朝服不太相配。不如換那支赤金嵌紅寶的,簡約,卻更顯氣勢。”
緊接著,是楚鳳辭帶著一絲慵懶的應答。
“嗯,聽你的。”
簡單的三個字,卻透著一股蘇清寒從未聽過的隨性與縱容。
他的腳步,在殿門外,微微一頓。
心中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絲線,輕輕地,卻又無比清晰地勒了一下。
他知道,楚鳳辭對花月眠是不同的。
那種不同,不是對他這個正君的責任與擔當,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與……親近。
花月眠的才情與背景,能為楚鳳辭帶來巨大的助力。而他,隻需要繼續做好他“鳳陽王正君”的本分,為她守好後方,撫養好孩子。
可情感,卻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理智的邊界瘋狂衝撞。
一絲酸澀,不受控製地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蘇清寒,何曾有過資格,對她的妝容衣飾,置喙一詞?
在楚鳳辭麵前,他永遠是那個被動接受的一方。接受她的安排,接受她的庇護,也接受她偶爾流露出的、帶著審視的溫情。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股翻湧的情緒強行壓下。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抬手,輕輕叩了叩門。
“王爺,是我。”
殿內的忙碌聲,瞬間靜止。
片刻後,楚鳳辭的聲音傳來,恢複了平日的清冷:“進來。”
蘇清寒推門而入。
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猛地一滯。
楚鳳辭端坐於妝鏡前,已經換上了一身玄黑為底,赤金滾邊的親王級彆大婚禮服。寬肩窄腰,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如鬆。玄黑的衣料上,用金絲銀線繡著氣勢磅礴的山河地理圖,袖口與衣擺處,則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圖騰,隨著她的動作,流光閃爍,仿佛隨時會振翅高飛。
她的長發未束,如潑墨般披散在肩頭,更襯得那張本就俊美無儔的臉龐,多了一份驚心動魄的豔色。
花月眠正站在她的身側,手中拿著一支赤金鳳釵,小心翼翼地為她挽起長發。
他一身與楚鳳辭禮服相呼應的赤色長衫,襯得他肌膚勝雪,眉目如畫。兩人一黑一紅,一站一坐,畫麵和諧得像一幅精心繪製的工筆畫。
刺眼。
蘇清寒的腦海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他垂下目光,避開了那讓他心口發堵的畫麵,躬身行禮:“王爺。”
“何事?”楚鳳辭從鏡中看著他,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他平靜外表下的一切偽裝,“前院出亂子了?”
“前院一切安好。”蘇清寒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聲音平穩,“是……三皇女殿下,方才派人給臣下送來一封密信。”
此言一出,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