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如同深海萬米之下的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所有人的動作、表情,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蘇清寒僵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幾片鋒利的玉杯碎片,劃破了他的掌心,殷紅的血珠,混著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他的指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暈開一朵朵淒美的血花。
那破碎的,不僅僅是一隻酒杯。
更是鳳陽王府的顏麵,是正君的尊嚴,是一個無法言說的、惡毒至極的詛咒。
大婚之日,正君敬酒,酒杯碎裂。
這預示著什麼?
正君心懷怨懟,妒恨新人,以至於天地不容,神物自裂示警!
這比任何流言蜚語,都更加致命!
“天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像一塊石頭投進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大殿內,炸開了鍋。
賓客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投向蘇清寒的目光,充滿了震驚、憐憫,以及……幸災樂禍的揣測。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酒杯怎麼會碎?”
“太不吉利了!這可是王爺大婚啊!”
“我早就聽說,這位蘇正君,對王爺納娶新君一事,心懷不滿……沒想到,竟是真的,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噓……小聲點!這可是鳳陽王府的家事!”
那些聲音,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紮進蘇清寒的耳朵裡。
他的臉色,一寸寸地變得慘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仿佛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羞辱與打擊。
他演得很好。
好到連他自己,都幾乎要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能感覺到,一道灼熱而怨毒的視線,正從貴賓席的方向射來,牢牢地鎖定著他。
是楚雲瑤。
蘇清寒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她,心中是何等的快意。
她成功了。
她用一招精妙絕倫的陽謀,將他,將整個鳳陽王府,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現在,所有人都相信,鳳陽王府後院不寧,正君與側君勢同水火。
他蘇清寒,成了一個善妒、刻薄、上不了台麵的笑話。
而楚鳳辭,這個剛剛還在用《廣陵散》向她示威的女人,此刻,又該如何收場?
蘇清寒緩緩抬起頭,看向高台之上的楚鳳辭。
他的眼中,蓄滿了“屈辱”與“無措”的淚光,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生憐惜。
“王爺……”
他開了口,聲音沙啞,充滿了破碎感。
“清寒……清寒,有罪。”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是楚鳳辭!
她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