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心中一凜，以為又有什麼緊急軍務。她接過包裹，入手沉重。打開一看，裡麵竟是幾個鼓鼓囊囊的麻布袋。
她疑惑地解開一個袋子，一股泥土和陽光混合的奇異香氣，撲麵而來。袋子裡，裝著無數飽滿、堅硬的顆粒。
“這是……”王良的聲音有些顫抖。
侍衛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與有榮焉的驕傲，朗聲道：“王爺說了，此乃奇種！紅薯、水稻，皆是畝產可達千斤之物！以解黑土城燃眉之急！王爺還說，那點靈穀鮮蔬和靈泉，留作軍功獎賞，方能激勵將士，使其更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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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畝……畝產……千斤？”
王良整個人如同被雷電劈中，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她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布袋，那四個字，如同驚雷，在她耳邊反複炸響！
畝產千斤！
這不是神話嗎？這不是說書先生口中才有的仙家之物嗎？
她顫抖著伸出手，幾乎是搶一般地奪過另一個布袋，指尖觸碰到那金黃色的稻種，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的生命力。
沒有人比她更懂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逃難時，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她見過。為了半個發黴的窩頭，親人反目，拔刀相向，她也見過。她的正夫，就是為了護住最後一點口糧，被活活打死的。
而她的女兒……她的小阿沅……
“娘，我餓……”
那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一種酸澀到極致的狂喜。
王良的視線，瞬間模糊了。
她仿佛看到了，金色的稻浪在黑土荒原上翻滾，看到了一個個碩大的紅薯，從貧瘠的土地裡被刨出。她看到了城中的百姓，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都冒出了久違的炊煙。她看到孩子們捧著裝滿米飯的碗，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再也不會有孩子，在她麵前，虛弱地喊著“餓”……
“噗通”一聲。
王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將那幾袋種子，緊緊地，緊緊地抱在懷裡，如同抱著稀世珍寶。
她將臉深深地埋入布袋之中，任由滾燙的淚珠，一顆顆砸在上麵，瞬間洇濕了粗糙的麻布。她放聲大哭，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那是積壓了多年的，喪夫失女的悲痛，是對這該死世道的怨恨，更是此刻，見到希望的狂喜與感恩。
“王爺……王爺啊！”
“天下的百姓，有救了……有救了啊！”
如果當初，她能碰到王爺，她的丈夫，她的女兒，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不，現在也不晚！
她猛地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淚水，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亮得驚人。她也能為這天下百姓的吃飽穿暖，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阿歡！”她幾乎是嘶吼著下令，“立刻！召集城中所有善農事的農女！馬上！立刻！”
她站起身，抱著那幾袋比她生命還重的種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府衙。每一步，都踩得無比堅定。
黑土城的天，要亮了！
她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一個念頭卻如冷水澆下——人手，嚴重不足。開墾荒地，需要大量的人力。
要是能多些人手就好了……她如此想到，眉頭再次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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