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哽咽和顫抖。
楚雲鳴看著她，那雙死寂的眼睛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但那不是孺慕，不是委屈，而是一種冰冷的平靜。
她掙脫了衛士的攙扶，想要行禮，身體卻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兒臣……救駕來遲，請母皇……降罪。”
她的聲音很虛弱，卻依舊帶著一種疏離的、臣子對君主的恭敬。
“你……”楚音寧看著她這副模樣，看著她殘缺的身體，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她想說些什麼。
想說“你受苦了”，想說“母皇對不起你”。
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是在經曆了何等的絕望和痛苦之後，才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用一雙腿，換一個七品高手，換回她的大楚江山。
值了。
楚雲鳴那句輕描淡寫的話，此刻在女皇的腦海中，反複回響。
她忽然意識到，從今天起，她眼前的這個女兒，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由她掌控、任由她評判的儲君了。
“來人。”女皇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恢複了君主的威嚴。
“傳禦醫！不惜一切代價，為皇太女殿下療傷！”
“將逆賊楚雲瑤，打入天牢！嚴加看管！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傳朕旨意，封鎖全城，肅清南蠻餘孽及叛黨，但凡附逆者，格殺勿論！”
一道道命令，從她口中清晰而有力地發出。
皇宮的秩序，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被重新建立起來。
楚雲鳴看著這一切，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一股無法抗拒的黑暗，伴隨著劇痛，向她襲來。
……
不知過了多久。
楚雲瑤從昏迷中醒來。
刺鼻的黴味和潮濕的空氣，瞬間鑽入她的鼻腔。
她動了動，發現自己躺在冰冷而潮濕的稻草上，手腳都被沉重的鐐銬鎖住。
之前被赤焰捏斷的手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
這裡是……天牢。
大楚王朝最陰暗、最絕望的地方。
她，真的成了階下囚。
楚雲瑤躺在黑暗中，雙目無神地望著頭頂那一方小小的、透著微弱天光的氣窗。
失敗的景象，父後的絕情信，楚雲鳴那冷漠嘲諷的眼神，如同夢魘般，在她腦海中反複上演。
她不明白。
她到底錯在了哪裡？
她比楚雲鳴更聰明，更有手腕，更懂得帝王之術。
為什麼最後坐上那個位置的，會是她？
為什麼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從小就是這樣。
明明她也一樣努力，一樣優秀，可父後的眼裡，永遠隻有那個光芒萬丈的姐姐，楚雲夕。
她不計一切代價，想要得到關注，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有什麼錯呢？
她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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