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效率極高，當天下午就將厚厚一遝裝訂精美的《爸爸家的小旅行節目嘉賓手冊》以及附屬的《安全須知與規則說明》送到了每位嘉賓手中。美其名曰是幫助大家更好地了解節目流程和注意事項，實則更像是簽下了一份“不平等條約”。
祁樾大致翻看了一下，重點放在了安全條款和嘟嘟的權益保障上，確認無誤後便放到了一邊。商業合同他擅長，但這種綜藝規則，他並未過多，畢竟節目組大體上不會太過分。
田恬卻不一樣。
他盤腿坐在落地窗邊的懶人沙發裡，午後陽光暖融融地灑在他身上，將那本規則手冊攤在腿上，看得極其認真。那神情，不像是在看娛樂綜藝的說明，倒像是在研讀什麼武林秘籍或者生死狀。
嘟嘟靠在他腿邊，自己安靜地搭著積木，時不時抬頭看看專注的“恬恬爸爸”。
祁樾端著一杯咖啡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青年微低著頭，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指尖逐行劃過紙張，時不時微微蹙眉，偶爾又若有所悟地點頭，嘴裡還無聲地念念有詞。
這副認真的模樣，配上他精致得過分的側臉，有種奇異的反差魅力。
“看這麼仔細？”祁樾在他身邊的地毯上坐下，長腿隨意曲起。
田恬頭也沒抬，含糊地“嗯”了一聲，眼睛還黏在手冊上：“得看看有沒有坑…師父說過，江湖險惡，凡事得多留個心眼…”
祁樾失笑，覺得他這用詞很有趣：“看出什麼了？”
田恬沒立刻回答，而是飛快地翻過幾頁，指尖點在其中一行小字上，眼睛倏地亮了，像黑夜中被點亮的星辰，閃爍著一種發現寶藏的狡黠光芒。
“這裡！”他壓低聲音，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把手冊往祁樾那邊挪了挪，“規則第7條第3款：任務期間，禁止嘉賓使用自有現金及電子支付方式購買任務所需物品或服務。”
他頓了頓，抬頭看向祁樾，嘴角已經控製不住地開始上揚：“但它沒說不能以物易物啊！也沒說不能靠‘勞動’或者‘才藝’換取！更沒說…不能‘撿’？”
祁樾挑眉，仔細看了看那行字。確實，規則隻限製了“購買”這一種行為。他看向田恬，後者臉上那點小得意和算計，活像一隻發現了主人藏零食地點的小狐狸。
“還有這裡，”田恬又翻到另一頁，指著關於住宿選擇的規則，“完成任務獲得的積分，可優先選擇不同條件的住宿。但備注裡寫了，‘若出現同分情況，由孩子隨機抽取決定’。”
他嘿嘿一笑：“也就是說，隻要我想，我完全可以控製積分剛好跟某一組一樣，然後嘛…”他捏了捏嘟嘟的小臉蛋，“就看我們嘟嘟的手氣啦！當然，前提是得有好運氣…”他衝祁樾眨眨眼，暗示意味十足。寒冰內力稍微影響一下小紙片的飄落軌跡，不算作弊吧？頂多算…空氣動力學？
祁樾：“……”他突然有點開始同情節目組了。
田恬越看越興奮，簡直把這本規則手冊當成了“大家來找茬”的遊戲現場。
“‘不得接受非節目組提供的額外幫助’…嗯，沒規定動物幫忙算違規吧？比如我讓林子裡的小鬆鼠幫我找個果子什麼的？”他當然做不到，但不妨礙他思維發散。
“‘任務截止時間以節目組計時器為準’…嘖，如果他們計時器壞了或者不準呢？是不是得用我的手表為準？”
“‘不得破壞任務地點原有生態環境’…那我如果不僅沒破壞，還幫忙改善了，是不是該額外加分？”
他一條條看下去，眼睛越來越亮，嘴裡嘀嘀咕咕，時不時發出“哦豁”、“原來如此”、“這裡有個洞”之類的感歎。那本厚厚的手冊，在他眼裡仿佛不是約束，而是一個充滿了各種可能性的遊樂場地圖。
他甚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個小巧的筆記本和一支筆，開始認真地記錄他發現的“規則漏洞”，字跡飄逸有力，還畫了些隻有他自己能懂的符號。
祁樾就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陽光將田恬籠罩在一層柔和的光暈裡，他時而蹙眉思索，時而狡黠輕笑，整個人靈動得不可思議。祁樾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搔過，一種混合著寵溺、無奈和強烈好奇的情緒充盈胸腔。
他這位小妻子，到底還有多少麵是他沒見過的？懟人時犀利毒舌，撒嬌時軟萌可愛，體能測試時強悍非人，現在研究規則又像個精明的訟師。
終於，田恬合上了手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種心滿意足，甚至可以說是躍躍欲試的表情。他轉過頭，看向祁樾，眼睛亮得驚人，嘴角勾起一抹介於純良和壞笑之間的弧度。
“老公，”他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小興奮，“我突然覺得這個綜藝…會特彆好玩。”
他已經能想象到張導和陳導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了！光是想想就讓人期待不已！
祁樾看著他眼中閃爍的、毫不掩飾的搞事光芒，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過去，用指腹輕輕擦過他因為興奮而微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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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節目組要頭疼了。”他的語氣裡聽不出半點責備，反而充滿了縱容。
田恬順勢蹭了蹭他的手指，又變回那副乖巧可愛的模樣，眨著大眼睛：“怎麼會呢？我們可是會嚴格遵守規則的好嘉賓呀！”
隻是嚴格遵守規則，和充分利用規則，可是兩碼事哦。田恬在心裡默默補充，臉上的笑容越發“純良”。
他小心地把那個記滿了“心得體會”的小本本收好，這可是製勝法寶！
嘟嘟似乎感受到爸爸的快樂，舉起搭好的歪歪扭扭的積木房子：“爸爸，看！”
田恬立刻捧場地驚呼：“哇！嘟嘟好棒！搭得真高！”他一把抱起小家夥，原地轉了個圈，引得嘟嘟咯咯直笑。
陽光滿室，氣氛溫馨。祁樾看著玩鬨的兩人，眼底笑意深沉。
他已經開始期待正式錄製了。不僅期待田恬會帶來怎樣的驚喜，更期待看到這個人在更廣闊的舞台上，會綻放出怎樣耀眼的光芒。
而他那本記錄了無數“漏洞”的小本本，仿佛已經預定了節目組未來雞飛狗跳的日程。
《爸爸家的小旅行》節目組官方微博下，粉絲們還在熱烈討論著上午流出的體能測試片段，紛紛期待正片。他們絕不會想到，他們期待的那個“漂亮可愛或許還有點弱”的田恬，正摩拳擦掌，準備給他們和節目組帶來一場規則破壞者的狂歡。
風暴，已在醞釀。而風眼中心的那隻“霸鵝”，正笑得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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