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任務安排在古城西側的古琴台。那是一座半開放式的臨水軒榭,飛簷翹角下懸掛著“清音閣”的匾額,四周竹影搖曳,一條清溪從台前蜿蜒而過,環境清幽得不似凡塵。
張導站在琴台前,難得地壓低了聲音:“今天的任務是學習古琴曲《石上流泉》的前八小節。將由古琴台的老師進行指導,學習結束後進行演奏考核。”
話音剛落,一位身著素色長衫的中年琴師走上琴台,向眾人微微頷首。他在七弦琴前坐下,指尖輕撥,一串清越的音符便流淌而出。
“《石上流泉》乃南宋琴家毛敏仲所作,”琴師邊演示邊講解,“取‘清泉石上流’之意,需得彈出清冷幽靜之感。”
其他家庭都認真觀摩,唯有田恬的目光越過琴師,落在了琴台後方懸掛的一幅古琴圖上。那是一張年代久遠的伏羲式古琴,琴身斷紋如梅花,龍池上方刻著兩個小篆——“清徵”。
“怎麼了?”祁樾敏銳地察覺到他走神。
田恬輕聲說:“那張圖上的琴,師父曾經提過。說是唐代雷威所製,音色清越如金石,可惜在明末就失傳了。”
祁樾有些驚訝:“你對古琴也了解?”
田恬但笑不語。寒冰劍派的修行向來注重心性修養,琴棋書畫都是必修功課。師父常說:“劍道至境,與琴道相通。皆需心靜、氣勻、神凝。”
輪到實踐環節時,其他家庭都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古琴看似簡單,實則難精,光是基本的“勾、挑、抹、剔”指法就讓人應接不暇。
林影帝苦笑著看著自己紅腫的指尖:“這比拍武打戲還難。”
輪到田恬時,他在琴前正襟危坐,先是對著古琴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才輕輕將手放在琴弦上。
這個細節讓琴師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田恬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當他再次睜眼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再是平日裡那個或撒嬌或霸道的青年,而是一位心與琴合的雅士。
他信手撥動琴弦,第一個音符響起時,溪水似乎都流得慢了些。
起初,他隻是按照琴師所教,彈奏《石上流泉》的前八小節。但不知從第幾個音符開始,琴音忽然變了——不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注入了靈魂。
清越的琴音從他指尖流淌而出,時而如清泉擊石,泠泠作響;時而如幽穀回風,徐徐而來。更奇妙的是,那琴音中仿佛帶著絲絲寒意,讓人在炎炎夏日中竟感到幾分清涼。
溪邊的垂柳停止了搖曳,枝頭的鳥兒安靜下來,連原本嬉笑打鬨的嘟嘟都睜大了眼睛,乖巧地靠在祁樾腿邊。
直播間裡,彈幕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隨後才爆發式地滾動:
「我靠,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不是在學習嗎?怎麼彈得比老師還好?」
「這琴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聽著心裡特彆靜」
「甜甜到底是什麼神仙啊?!」
琴音飄出清音閣,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遊客駐足。人群外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原本隻是路過,聽到琴音後卻猛地停住腳步。
老者身著樸素的灰色中山裝,手持一根竹杖,看上去七八十歲年紀,眼神卻清明如少年。他凝神細聽,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為震驚,最後竟微微顫抖起來。
當田恬彈完最後一個音符,餘音在軒榭間嫋嫋散去時,老者已經撥開人群,快步走到琴台前。
“小朋友,”老者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你這曲《石上流泉》,是從何處學來?”
田恬起身,恭敬地行禮:“是剛才聽老師演示後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