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劑入喉,沒有想象中的辛辣或甘甜。
而是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寒意,仿佛吞下了一塊萬年玄冰。
寒意順著食道一路向下,瞬間侵入四肢百骸。
陸禾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被凍結了,思維也隨之停滯。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刹那。
一股截然相反的熾熱,從他靈魂深處轟然爆發!
冰與火的交鋒,在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經末梢上演。
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皮膚表麵浮現出細密的汗珠,又在瞬間被蒸發。
周圍的驚呼聲、狂喜聲、啜泣聲,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陸禾的世界裡,隻剩下一種聲音。
或者說,是無數種聲音的集合。
那是從曆史長河的源頭傳來的呼喚。
金戈鐵馬的嘶鳴,帝國興亡的挽歌,朝堂之上的雄辯,陋室之中的沉吟。
無數殘缺的、模糊的、卻又帶著鮮明印記的靈魂片段。
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向他湧來。
它們渴望一個載體,一個能讓它們重現於世的坐標。
而陸禾,這個腦中裝著一部完整“世界史”的異類。
就像是黑暗世界中一座燈火通明的城市。
對這些漂泊的靈魂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覺醒大廳內。
“啊!我覺醒了!我覺醒了!”
“我背後有東西?是黑色的石碑!”
隨著催化劑生效,驚喜歡呼聲此起彼伏。
一尊尊模糊的黑色方碑虛影,在近百名學生的背後浮現。
他們成功了,成為了“半步覺醒者”。
王熊的背後也浮現了方碑,比周圍人的似乎更凝實一分。
他回頭看了一眼陸禾,發現對方依舊靜靜站著,背後空無一物。
他嘴角咧開,露出一抹殘忍而快意的笑容。
“廢物,到底還是個廢物。剛才不是很能裝嗎?”
他壓低了聲音,但其中的嘲弄毫不掩飾。
“等會兒測試結束,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絕望。”
他身旁,那個被陸禾救下的眼鏡女生,背後也浮現了淡淡的方碑。
她擔憂地望著陸禾,緊緊攥著拳頭,似乎在為他祈禱。
“嗡——”
陸禾的意識,此刻正沉浸在一片由無數靈魂碎片構成的混沌之海。
一陣震蕩。
這些曆史的遺影,像是漂泊了千年的孤魂。
瘋狂地擠向他這座唯一的“燈塔”。
有將軍的怒吼,有謀士的低語,有帝王的歎息,有詩人的狂歌。
它們每一個都想占據這具軀體,重臨人間。
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此刻早已被這龐大的信息洪流衝垮,變成一個神智錯亂的瘋子。
但陸禾不同。
他擁有對整個曆史的完整認知。
能清晰地辨認每一個碎片背後的名諱、功績、乃至遺憾。
他就像一個經驗老道的圖書管理員。
麵對著一座崩塌的書山,冷靜地尋找著那本屬於自己的“鎮館之寶”。
就在這片喧囂的混沌中。
一股意誌,如亙古長存的山脈,自混沌深處緩緩升起。
它並非最響亮,卻讓所有雜音瞬間臣服。
它不帶任何情緒,卻蘊含著吞並八荒、囊括四海的絕對霸道。
其他靈魂碎片在這股意誌麵前,宛如螢火遇上了皓月。
紛紛退散,顫抖著,不敢靠近。
一段段模糊而宏大的畫麵,不容抗拒地烙印在陸禾的腦海深處。
是金人十二,收天下之兵,鑄成巨像,立於鹹陽宮外。
是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萬裡長城如巨龍般橫亙在帝國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