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艦,“東海3號”甲板。
“右舷!右舷守不住了!”
“彈藥!我他媽需要彈藥!”
怒吼聲、槍聲與異獸的嘶鳴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繪卷。
這些從裂隙中衝出的怪物悍不畏死。
甲板上濕滑的血液和內臟讓士兵們不斷滑倒,艱難應戰。
一名老兵眼睛一片血紅。
他換上新的彈匣,對著一隻撲向戰友的刃臂螳螂瘋狂掃射。
子彈在那東西的外殼上迸濺出連串火星,卻無法造成致命傷。
那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鐮臂高高揚起,下一秒就要將那名年輕士兵的頭顱斬下。
完了。
老兵的腦海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他們是操作儀器的技術兵,不是在甲板上和怪物肉搏的陸戰隊。
這場突如其來的近身戰,對他們而言是一場屠殺。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慘叫和利刃入肉聲沒有傳來。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槍聲停了。
嘶吼聲停了。
呼救聲,也停了。
隻有海浪拍打艦身的聲音,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清晰可聞。
老兵猛地睜開眼。
眼前的景象讓他畢生難忘。
那隻高舉鐮臂的刃臂螳螂,就那麼凝固在半空中。
鐮臂的尖端離戰友的脖頸隻有不到三厘米。
一隻腐皮鬣狗張著血盆大口,口水拉絲。
停在一名士兵的麵前,甚至能看清它喉嚨深處的褶皺。
甲板上,所有正在攻擊、撲殺、嘶吼的虛空異獸,都保持著前一秒的姿態。
變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散發著惡臭的雕塑。
時間仿佛凍結了。
不,不是時間。
張謙駭然發現,他自己還能動,身邊的戰友們也都能動。
他們麵麵相覷,臉上的驚恐、絕望和茫然,緩緩被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所取代。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海岸線的方向。
……
海岸上。
讓娜湛藍的眼眸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她正要質問陸禾為何無動於衷,卻看到他緩緩抬起了右手。
一個簡單的動作,沒有任何多餘的姿態。
就像是老師在課堂上,示意某個學生安靜下來。
然後,他對著那艘陷入混戰的驅逐艦,虛虛一壓。
就是這個動作之後,那艘船上所有的喧囂,戛然而止。
讓娜臉上的憤怒凝固了。
她極目遠眺,隻能模糊地看到驅逐艦上的黑點們似乎停止了移動。
發生了什麼?
她沒有感受到任何能量的釋放。
沒有白起那種衝天的殺氣,也沒有她自己聖旗展開時的神聖光輝。
一切都悄無聲息。
可戰局,卻在這一瞬間被逆轉。
這種未知,比已知的強大,更令人恐懼。
白取心一劍砍空,差點閃了腰。
他麵前那隻正要撲過來的腐皮鬣狗,像個傻子一樣保持著前衝的姿勢,一動不動。
“我靠……”
白取心愣了半秒,隨即回頭看向陸禾。
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裡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老大,你這招……有點欺負獸啊。”
蘇曉雨停下了撥弄琴弦的手指,扶了扶眼鏡,長出一口氣。
洛冰唇角的笑意,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隻是那雙望向陸禾背影的眸子裡,多了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動蕩與了然。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喜怒不形於色,雷霆手段,卻發於無聲之處。
也隻有站在陸禾身後的洛冰,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幻象。
一個頂天立地的虛影,在陸禾身後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