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陸禾沒有再回去。
那地方總歸不方便。
更何況，他現在的狀況，回去也沒用。
靈魂的問題，在始皇帝與世界本源意誌的交易下，已經解決了。
甚至得益於此，他感覺自己對於始皇帝的力量感悟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隻是，這具幾乎崩碎的凡人之軀……
那身由六翼魔龍核心煉化而成的“滅世龍甲”，更像是一層脆弱的膠水，勉強將他龜裂的身體粘合在一起。
劇痛如潮水，永不停歇。
但他不在乎。
這點痛，比起靈魂撕裂的痛苦，什麼都不算。
目前，也沒有任何人能解決這個問題。
稷下學宮，大秦隊專屬彆墅。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安寧靜謐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裡一塵不染，仿佛與外界的喧囂和血腥徹底隔絕。
白取心跟在最後麵，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那張平時總掛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臉上，此刻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愧疚和懊悔。
從停屍房出來，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隊長……”
白取心終於忍不住，聲音沙啞地開口，充滿了自責。
“對不起，都是我……”
“行了。”
陸禾不等他說完，便擺了擺手，自己走到柔軟的沙發旁，緩緩坐下。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的白取心。
“這不是你的錯。”
陸禾的聲音很平靜。
“你隻是被王思途算計了。”
“他很了解你，知道你重情義，知道你把大秦隊的榮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更知道你受不得兄弟被那般羞辱。”
“所以，他為你量身定做了一個局。那個壯漢的挑釁，你的暴怒，北望哨站的烈火。”
“每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你隻是……按照他寫好的劇本，演了一遍而已。”
陸禾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剖析了整個事件的內核。
白取心聽得渾身一顫，臉色更加蒼白。
他知道陸禾是在安慰他，可這番話，比直接責罵更讓他難受。
因為這證明了，他白取心，徹頭徹尾地被人當猴耍了，還親手將刀柄遞到了敵人手上。
“可是……我……”
“可是你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對嗎？”陸禾接過了他的話。
白取心痛苦地點了點頭。
陸禾看著他，眼神深邃。
“取心，你對【白起】的理解，錯了。”
這話一出，不僅是白取心，連旁邊的王成武三人都愣住了。
錯了？
白取心天魂【白起】，同步率提升極快，殺神領域一出，同階無敵，這難道還錯了？
陸禾沒有理會她們的驚訝，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你以為，白起的‘殺’，是被人激怒後的暴躁宣泄嗎？”
“你以為，他的力量源泉，是無法抑製的憤怒嗎？”
白取心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
陸禾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字。
“長平之戰，一夜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你覺得，這是一個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人能做出的決定嗎？”
“不，那恰恰是絕對理智，絕對冷酷的體現。”
“那不是屠殺，那是一場精準清除。”
“是為了用最小的代價，徹底消除一個國家的力量。”
“是為了讓秦國在未來的東出之路上，再無一個能與之抗衡的對手。”
“他的殺，是服務於戰爭勝利的最終手段，而不是衝動之下的目的。”
“他的殺意，是藏在絕對冷靜判斷之後的雷霆手段！”
陸禾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敲在白取心的心頭。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