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的話語,如同一道貫穿時空的驚雷,在陸禾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無數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在這一刻被強行串聯、拚接。
構成了一幅橫跨百年,令人頭皮發麻的宏偉畫卷。
“無根誌……”
陸禾的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了這三個字。
他想起來了。
在倭國的那處地之隙,袁天罡的虛影消散後,原地長出了一抹新綠。
自己得到的【無根誌】,正是從【幻冬之主】的頭頂長出來的……那株無根的綠色小草!
所以,百年前,李鳳天前輩孤身遠赴西伯利亞,其真正的目標,或許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麼“盟友之誼”!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頭五階天災,【幻冬之主】!
更準確的說,是它頭頂上那株,能夠鑄就自己魂之武裝的【無根誌】!
沒有【無根誌】,【歸墟母巢】的核心便無法煉化。
那就意味著,他陸禾根本沒有五階的異獸核心來打造魂之武裝。
沒有五階的魂之武裝,他早在熱都之上,死在了四階強者三上空那必殺的一擊之下。
更彆提後麵的劍斬金剛,逆斬天災。
沒有【無根誌】,就沒有華夏的“國之神柱”,沒有現在的一切!
這個局……
竟然是從一百年前就開始布下了嗎?
陸禾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執棋者,是在曆史長河的棋盤上,與那些古老的英魂博弈。
可直到今天,他才驚駭地發現。
自己,以及這世間的所有人,或許都隻是一枚棋子。
一枚在百年前,就被一位大唐的相師,算計得明明白白的棋子!
恍惚間,他仿佛來到了百年前,來到了那片冰雪之中。
恐怖的極寒風暴席卷著大地,能將鋼鐵瞬間凍成齏粉。
而在風暴的中心,一頭體型堪比山嶽的恐怖巨獸,正發出震天的咆哮。
它通體由晶瑩的寒冰構成,四蹄踏下,大地瞬間冰封千裡,呼吸之間,便是毀天滅地的暴風雪。
五階虛空異獸——【幻冬之主】!
而在它的對麵,一道身影,如烈陽般熾熱!
那人身披華夏古代的玄黑戰甲,手持一杆龍紋銀槍,黑發狂舞,戰意滔天!
他每一次揮槍,都仿佛能撕裂蒼穹,槍尖迸發出的光芒,是這片冰雪世界裡唯一的光與熱!
李鳳天!
這就是百年前,華夏的最強者!
彼世第一人!
可即便是如此強大的李鳳天,此刻也已是強弩之末。
他身上的戰甲布滿裂痕,氣息浮動,嘴角甚至掛著一絲金色的血跡。
他被算計了!
他被盟友背叛,獨自一人,在這裡對抗著一頭全盛時期的五階天災!
然而,就在這慘烈的戰場邊緣,還站著一個人。
一個身穿樸素長袍,麵容模糊,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男人。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任憑足以撕碎四階強者的戰鬥餘波從身邊刮過,卻連衣角都未曾吹動。
他的目光,沒有看浴血奮戰的李鳳天,也沒有看猙獰咆哮的【幻冬之主】。
他的目光,穿透了風雪,死死地鎖定在【幻冬之主】的頭頂。
那裡,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翠綠色的嫩芽,正在風雪中搖曳。
無根誌!
就在這時,戰場上的李鳳天一槍逼退【幻冬之主】,借著喘息的間隙,他頭也不回地吼道:
“袁先生!你早知如此?”
他的聲音裡,沒有怨恨,隻有一絲不甘。
那個被稱為“袁先生”的男人,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知天易,算人心難。”
“我算到了歐聯的怯懦,卻沒算到……趙無極的貪婪,會戰勝他對家國的忠誠。”
李鳳天沉默了。
片刻後,他慘然一笑。
袁天罡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那株無根誌,他繼續用那平淡無波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