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區的出租屋在清晨的微光中顯得格外清冷。
冷月坐在硬板床的邊緣,身上依舊穿著昨夜那套沾滿灰塵和汗漬的黑色運動服,手臂上簡易包紮的紗布滲出點點暗紅。
她沒有開燈,也沒有動彈,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著她的存在。
那張純黑色的卡片,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她攤開的手掌中。
卡片觸感冰涼,上麵無序的凸起編碼硌著指腹,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詛咒。
昨夜廢棄工廠的經曆如同電影片段,在她腦海中反複回放——黑暗中的弩箭、眩暈的強光、刁鑽的移動靶、還有那兩個訓練有素、出手狠辣的守衛。
唐先生……那個坐在控製室裡,如同幕後黑手般操控一切的男人。
他的眼神,他的話語,軟硬兼施,將一條看似是捷徑、實則是深淵的道路,赤裸裸地擺在了她的麵前。
接受?意味著她將徹底告彆過去堅守的信念,成為一名遊走在黑暗中的“清道夫”或“殺手”。
豐厚的報酬或許能解決眼前的生存危機,甚至獲得所謂的“庇護”,但代價是靈魂的墮落和永無寧日的生活。
她握著槍的手,曾經是為了守護,難道今後要為了金錢和黑暗勢力而扣動扳機?
拒絕?唐先生的威脅言猶在耳。失去“庇護”,獨自麵對那未知的、專業的追殺者,她能支撐多久?
更可怕的是,一旦“夜凰”的身份和地下拳賽的事情被曝光,等待她的不僅是法律的製裁,更是徹底社會性死亡,甚至可能牽連到她曾經珍視的部隊榮譽。
她不怕死,但她無法容忍自己以這樣一種不光彩的方式玷汙那身曾經引以為傲的軍裝。
兩種選擇,都充滿了艱難和風險。
一種通向黑暗的“生”,一種可能導向絕望的“死”或“囚”。
她仿佛站在萬丈深淵的邊緣,無論向哪邊邁出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空氣中的塵埃在光柱中飛舞。
冷月抬起眼,望向窗外漸漸蘇醒的城市。
街邊早餐攤升騰起白色的蒸汽,上班族行色匆匆,孩子們背著書包嬉笑打鬨……這一切構成了一幅平凡卻充滿生機的畫卷,與她所處的這個陰暗危險的角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渴望融入這樣的平凡,渴望一份安穩的生活,哪怕清貧。
但現實卻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一次次推向懸崖。
她想起了部隊裡的戰友,想起了隊長將徽章彆在她胸前時殷切的目光;她也想起了在孤兒院時,那個寒冷的冬天,老院長將唯一的熱饅頭塞到她手裡的溫暖。
守護與背叛,光明與黑暗,兩種力量在她內心激烈地撕扯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二十四小時的期限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
冷月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黴味的空氣。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迷茫和掙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清明和決絕。
她不能選擇黑暗。
如果為了生存而背棄一切,那與她曾經對抗的罪惡有何區彆?
那樣的“生”,與行屍走肉何異?
她將那張黑色卡片緊緊攥在手心,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然後,她站起身,走到那個簡陋的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用力衝洗著臉頰。
刺骨的寒意讓她精神一振。
她做出了決定。
與此同時,淩峰集團總裁辦公室。
淩霄剛剛聽完高岩關於內部調查的最新進展彙報,財務副總監李兆明的嫌疑越來越大,但與西郊化工廠那邊似乎還沒有找到直接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