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塵芥迷途）
省委大院西側的信訪辦小樓飄著黴味，林辰坐在褪色的塑料椅上翻閱積壓卷宗。分管信訪工作是周明華今早剛做的調整，美其名曰“加強年輕乾部基層鍛煉”，實際是把他調離金融監管核心區。
“秘書長，這是去年農藥廠投訴件。”老辦事員抬來三箱檔案，灰塵在陽光裡翻滾成金色漩渦。最上麵那份1998年的信訪材料寫著：“東風農藥廠排放廢水致油菜枯死”，簽名欄按著數十個紅手印，經辦人簽名是林辰父親的名字。
窗外傳來拖拉機轟鳴。來自南城的農民代表團正在大院門口靜坐，條幅上“還我征地款”的墨跡被雨水暈開。林辰注意到隊伍裡有個戴草帽的老漢——正是昨天塞給他雞蛋的那位，此刻正用煙袋鍋在地上劃出奇怪的等邊三角形。
小陳匆匆趕來低語：“新副局長把區塊鏈密鑰的移交記錄刪了。”平板電腦顯示係統日誌更新時間，恰好對應周明華今晨簽發的信訪工作調整函。
午後暴雨突至。林辰在檔案室最裡間發現異常：2005年後的農藥廠投訴全部缺失，但檔案索引卡上仍留著裝訂孔洞。牆角的碎紙機裡殘留著未完全銷毀的紙屑，拚出“跨境農業基金”的英文縮寫。
信訪係統突然彈出緊急通知：南城農民代表集體食物中毒。林辰趕去醫院時，聞到的卻是濃烈的農藥味。戴草帽的老漢在病床上抽搐著抓住他衣角，用煤灰在床單畫出油菜田壟圖案——與無人機拍攝的證券代碼完全一致。
“他們用農藥廠洗錢...”老漢塞來體溫計時突然僵住，汞柱頂端粘著微型芯片。林辰捏碎芯片後露出存儲卡，裡麵是農藥廠曆年資金流水，最後三筆彙款方赫然寫著趙天宇控股的離岸公司。
返回省委時已是深夜。新副局長辦公室還亮著燈，林辰透過門縫看見對方正在把玩高爾夫球杆——杆頭刻著日內瓦波紋，與趙天宇腕表編號相同。垃圾桶裡扔著萬寶龍鋼筆殘骸，筆夾斷裂處露出微型信號發射器。
周明華突然出現在走廊儘頭：“信訪工作要講究方法。”他遞來的茶杯滾燙，杯底粘著半張境外報紙——正是秦夢雪被捕新聞的剩餘部分，邊緣處有口紅寫的化學分子式。
林辰回到辦公室打開信訪係統，發現權限已被限製。他拆開今早農民送的雞蛋，蛋黃裡藏著針孔相機，最後一段視頻顯示新副局長昨夜出現在農藥廠倉庫。
淩晨四點雨勢轉小。林辰潛入地下機房恢複密鑰移交記錄，屏幕突然彈出區塊鏈驗證界麵——37個賬戶的剩餘資金正在流向某醫療基金會，受益人名單裡藏著蘇雨薇的住院id。
晨光染紅窗台時，新送的君子蘭盆栽突然倒下。泥土裡埋著老鄭的私章，印章側麵刻著農藥分子結構圖。林辰用印章蘸紅泥壓在白紙上，拓印出的圖案與信訪材料上的紅手印重合。
他推開窗，油菜花的香氣混著農藥味飄進來。遠處南城方向升起濃煙，火警鈴聲撕破晨曦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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