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的闖入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漣漪散去後,留下的卻是更深沉的緊迫感。薑雨薇的話語如同警鐘,在他耳邊不斷回響。
三百萬懸賞,古武圈子的注視,蘇家潛在的麻煩……每一件都像懸在頭頂的利劍。這座豪華的避難所,並非絕對安全,它隔絕了外麵的風雨,卻也讓他清晰地聽到風雨欲來的雷鳴。
虛弱不再是休息的理由,而是必須儘快擺脫的枷鎖。
淩皓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不再滿足於緩慢的湯藥調理和小婉無微不至的照料。他必須主動做些什麼。
第二天,當小婉端著藥膳進來時,淩皓提出了一個讓她有些為難的請求。
“我想見陳爺爺。”
小婉愣了一下,有些遲疑:“陳爺爺他……通常不見外客的。而且他最近都在為您配藥,很忙……”
“是關於我的傷。”淩皓打斷她,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有些問題,我想當麵請教他。”
或許是淩皓眼中那份不同以往的銳利和堅持起了作用,小婉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我……我去問問陳爺爺。”
約莫半個小時後,小婉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絲驚訝:“陳爺爺答應見您了。請隨我來。”
她推來一架輪椅,淩皓擺手拒絕,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跟著她一步步走出臥室,穿過寬敞安靜的客廳,來到宅子深處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
門一推開,一股濃鬱而奇異的藥香撲麵而來,並不難聞,反而帶著一種令人精神一振的草木清氣。
這是一間改造過的陽光房,或者說,是一個小型的現代化藥廬。一麵牆是頂天立地的藥櫃,密密麻麻的小抽屜上貼著泛黃的標簽。另一麵則是各種玻璃器皿、蒸餾裝置和電子秤等現代化設備。一個穿著深灰色中式對襟衫、頭發灰白梳得一絲不苟的老者,正背對著他們,小心地操控著一個砂鍋下的火候。
正是那位陳伯。
“陳爺爺,淩先生來了。”小婉輕聲稟報。
陳伯沒有回頭,隻是揮了揮手。小婉會意,恭敬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淩皓安靜地站著,打量著這個奇特的房間和眼前的老者。他能感覺到,這位陳伯身上有種和薑雨薇類似、卻又更加內斂深沉的氣息。
過了幾分鐘,陳伯似乎忙完了一個階段,這才緩緩轉過身。他看起來年約六旬,麵容清臒,眼神銳利而平靜,如同古井深潭,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目光在淩皓身上掃過,微微頷首:“恢複得比老夫預想的要快一些。根基比看上去紮實。”
“多謝陳爺爺救命之恩。”淩皓微微躬身,行的竟是晚輩見長輩的古禮。這是他下意識的行為,似乎記憶中,對這等身懷絕技的長者,理當如此。
陳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複平靜:“坐吧。小姐吩咐過,儘力救你。找老夫何事?”
淩皓在一張藤椅上坐下,開門見山:“陳爺爺,我想儘快恢複。不是像現在這樣慢慢調養,而是……儘快擁有自保之力。”他頓了頓,補充道,“我知道這很難,甚至可能傷及根本。但我沒有時間了。”
陳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壺,倒了杯清茶,推到淩皓麵前。
“年輕人,急於求成,乃修行大忌。”他的聲音平緩,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力量,“你之前的傷勢,非比尋常。並非普通外傷,而是強行催穀,透支生命本源,震動丹田氣海,傷及經脈根本。若非小姐及時將你帶回,又以老參吊命,你早已油儘燈枯。能撿回這條命,已是萬幸。”
淩皓沉默著,他知道陳伯說的是事實。
“但,”陳伯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你體內,似乎又有了一縷極細微的生機在自行萌發,雖然微弱,卻堅韌異常,正在緩慢修複那些裂痕。這並非全是湯藥之功。你……在自行嘗試導引?”
淩皓心中一震,沒想到老者感覺如此敏銳。他沒有隱瞞,點了點頭:“是。家傳的一點粗淺法門,嘗試修複己身。”
“家傳?”陳伯眼中精光一閃,似乎對這兩個字很感興趣。他沒有追問具體是什麼法門,隻是沉吟了片刻。
“破而後立,並非完全不可能。”陳伯緩緩道,“但需要滿足兩個條件。其一,外需虎狼之藥,強行激發潛能,催發生機,此過程痛苦無比,猶如刮骨療毒,且有失敗風險。其二,內需有‘引子’,有一口不滅的‘真氣’作為核心,引導藥力,護住心脈,方能不至被藥力衝垮,反而能借力打力,重塑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