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出，便再無回音。薑雨薇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無聲息地沉入了她那個神秘世界的幕後。
淩皓沒有浪費時間。
他需要信息。不僅僅是關於那個晚清總督府地址的，更是關於這座城市表麵之下，那些湧動暗流的真實麵貌。
他打開了那部嶄新的手機。界麵簡潔到近乎冷酷，除了基本的通訊功能，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圖標是簡化羅盤的應用程序。他點開它，發現這是一個高度定製的情報查詢入口，權限極高，但需要特定的指令和驗證碼才能訪問深層信息。薑雨薇似乎隻給他開放了基礎的地理信息查詢和有限的公共數據庫權限。
但這已經足夠。
他輸入了薑雨薇給的那個地址——“福煦路127號”。地圖迅速定位，顯示那是一片位於老城區的、被標記為“曆史風貌保護區”的地方。衛星圖片有些模糊，隻能看到一片灰黑色的屋頂和庭院，植被茂密，與周圍現代化的街區格格不入。公開資料顯示，那裡確曾是晚清一位薛姓總督的海州行轅，後來幾經易手，民國時期一度是某個軍閥的外宅，建國後收歸國有，曾作為檔案局辦公地，後因設施老舊遷出，一直閒置至今，等待修繕規劃。
一切看起來都合乎情理，像無數個類似曆史建築的常見命運。
但淩皓的直覺告訴他，絕不可能這麼簡單。薑雨薇口中的“不太尋常的東西”和嚴密的看守，絕不會是針對一個普通的廢棄古跡。
他嘗試用手機的加密瀏覽器搜索與“薛總督”、“福煦路127號”相關的非公開信息或都市傳說。跳出的結果大多零碎而荒誕，多是些誌怪小說般的片段——“總督府夜半琴聲”、“井下鎖著狐仙”、“風水大陣鎮邪”……真偽難辨。
然而，在翻過幾頁後，一條來自某個冷門風水論壇、年代久遠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發帖人自稱是曾參與過檔案局搬遷工作的後人，提到當年搬遷時，在府邸最深處的地下發現了一些“非金非石、刻滿詭異符號的黑色板材”，當時請了“上麵”的人來看過，之後就被秘密運走了，檔案局也很快搬離。帖子下麵寥寥幾條回複，多是嘲諷樓主編故事。
黑色板材？詭異符號？
淩皓記下了這個細節。這或許就是薑雨薇所說的“不太尋常的東西”的線索之一。
接下來的大半天，他足不出戶，利用這台性能強大的手機，如同一個貪婪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關於海州市的一切信息——特彆是關於“五湖幫”、“宋老大”、“豹哥”已廢）以及“古武”、“裡世界”這些關鍵詞的蛛絲馬跡。
公開報道下的海州，經濟繁榮，治安良好。但在加密網絡和某些特殊論壇的角落裡，另一個海州漸漸浮現輪廓：盤根錯節的幫派勢力、遊離在法律灰色地帶的“處理人”、關於某些擁有超越常人力量存在的模糊傳說、以及幾家看似清白卻在暗中掌控著龐大資源的家族和企業……
蘇家，赫然在列。其旗下的“蘇安集團”，壟斷著海州乃至周邊省份的高端醫療和藥材市場，與多家生物實驗室關係密切，背景深不可測。淩皓想到了陳伯那些效力神奇的藥材，以及蘇明遠那天的囂張跋扈。
他甚至看到了關於“皇朝夜總會事件”的零星討論，被描繪成一場因煤氣泄漏引發的意外爆炸，死傷者被模糊處理。但在地下世界的暗網中，關於一個“神秘高手”的傳言已經開始發酵，版本越傳越離奇。
夕陽西沉，將房間染成一片暖金色。
淩皓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信息繁雜，真偽難辨，但一個更加立體、也更加危險的海州市，已在他腦海中初步成型。
他不再是那個懵懂闖入、隻求生存的外賣員。他開始試圖去理解這座城市的運行規則，包括那些隱藏在陰影裡的。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小婉端著一份精致的晚餐進來，依舊是藥膳，但分量明顯增多了，顯然是陳伯根據他恢複情況調整的。
“淩先生，用餐了。”小婉擺放好餐具，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淩皓警覺地問。
小婉指著樓下遠處街角：“那輛黑色的轎車，好像今天下午就在那邊停了很久了……剛才又看到它慢慢開過去。”
淩皓心中一凜，走到窗邊，借著夕陽的餘暉向下望去。隻見一輛普通的黑色大眾轎車，正不緊不慢地駛過街角，消失在樓宇的遮擋後。車牌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特彆。
是巧合？還是……他被發現了？
薑雨薇這裡並非絕對安全！
一種緊迫感油然而生。
他迅速吃完晚餐，味道雖好，卻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