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在身後合攏,將外界的微弱光線和聲音徹底隔絕。
門內的世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寂靜”。並非無聲,而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細微聲響——風吹過古老屋簷的嗚咽、枯葉在腳下碎裂的脆響、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汩汩聲。空氣沉重而潮濕,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塵土味,以及那一絲揮之不去的、令人不安的淡淡血腥。
淩皓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感官提升到極致。淬體後增強的視力讓他能勉強看清庭院內的布局——假山荒蕪,池塘乾涸,碎石小徑被瘋長的雜草淹沒。那棟三層的主樓矗立在庭院最深處,在稀薄的月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陰影。
他沒有貿然衝向主樓。薑雨薇的目標顯然不是那棟顯眼的建築,否則之前的闖入者不會在偏門附近就觸發陷阱。
他的目光掃視四周,回憶著之前在高處觀察到的異常點——主樓側麵,那扇偏門附近。
他沿著圍牆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向那個方向移動。腳步輕得如同貓科動物,每一次落地都經過精心選擇,避開枯枝和碎石。
越靠近主樓側麵,空氣中那股詭異的能量殘留感就越發明顯。皮膚能感覺到細微的、如同靜電般的麻癢。這裡就是之前那四個專業好手觸發陷阱並被“清除”的地方。
地麵上沒有任何血跡或打鬥的明顯痕跡,隻有一片區域的雜草呈現出不自然的焦黑色,仿佛被瞬間的高溫或能量灼燒過。空氣裡殘留著一股奇特的、類似臭氧又帶著鐵鏽的腥甜氣味。
淩皓的心跳微微加速。那“黃雀”的手段,乾淨利落得可怕。
他的目光越過這片區域,落在了那扇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舊的木質偏門上。門虛掩著,裡麵是更深的黑暗。
薑雨薇給的十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
沒有時間猶豫。他深吸一口氣,調動起丹田內那縷冰冷的玄冥絲氣感,流轉全身,如同在體表覆蓋上一層無形的薄膜,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木門。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拖長的摩擦聲在死寂的庭院中突兀響起,格外刺耳。
門內是一條向下的、狹窄陡峭的石階,一股更加陰冷、帶著土腥味的寒氣撲麵而來。石階蜿蜒,通向地下深處。
果然彆有洞天!
淩皓側身閃入,反手輕輕帶上門,隔絕了外麵的視線。他沿著石階緩緩下行,手機屏幕調至最暗,借著微光照明。
石壁潮濕,布滿滑膩的青苔。走了約莫兩層樓的高度,台階儘頭是一個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赫然是一口古井!
井口用巨大的青石壘砌,高出地麵一尺有餘,上麵覆蓋著厚重的、鏽跡斑斑的鐵柵欄,一把比大門那把更粗壯、符文更複雜的銅鎖將其死死鎖住。井口邊緣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與那論壇帖子裡描述的“詭異符號”有幾分相似。
而那股讓玄冥絲悸動的異常能量源頭,正是從這口古井深處散發出來的!越是靠近,那感覺就越發清晰——冰冷、死寂,卻又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龐大底蘊。
就是這裡了!
淩皓走近井口,隔著鐵柵欄向下望去。井內深不見底,隻有無儘的黑暗和一股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陰寒之氣湧上來。他嘗試將手機燈光照下去,光線仿佛被黑暗吞噬,隻能照亮井下幾米的範圍,隱約能看到濕滑的井壁。
薑雨薇要的東西,在這井底?
這怎麼可能取得到?而且,這口井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遠比之前庭院裡的能量陷阱更甚。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告,仿佛井下沉睡著某種極其恐怖的存在。
他繞著井口仔細觀察。那把銅鎖結構極其複雜,鎖眼似乎不是普通的鑰匙孔,而是一個凹陷的、有著奇特紋路的接口。強行破壞恐怕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安全窗口所剩無幾。
怎麼辦?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他腰間的玄冥絲,突然主動地、輕微地震顫起來!不再是警告,而是一種……渴望?或者說,是受到了井下某種東西的強烈吸引!
與此同時,那井下無儘的黑暗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一種極其細微、若有若無的低語聲,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那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聲音,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麵的直接傳導!模糊、斷續,充滿了古老和蒼涼的氣息,使用的是一種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但其蘊含的情緒卻清晰可辨——是痛苦、是不甘、是無窮無儘的怨恨,以及……一絲微弱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