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深處,霧氣終年不散,如同給這片古老的土地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虯結的根須裸露在地表,如同掙紮的巨蟒。空氣潮濕而凝重,彌漫著腐葉和某種奇異檀香混合的氣味,寂靜中隻剩下兩人的腳步聲和偶爾不知名鳥獸的詭異啼鳴。
薑雨薇手持一個不斷微微顫動的羅盤,指針並非指向南北,而是不穩定地指向某個特定的方位,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不時停下腳步,查看岩石上的某些古老刻痕或是地麵上幾乎被苔蘚覆蓋的奇異圖案。
“跟著我的腳印,一步都不要錯。”她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這裡的風水格局很怪,看似天然形成,實則暗合某種古老的陣法,一步踏錯,可能觸發意想不到的東西。”
淩皓沉默地跟在後麵,他的感知在這裡似乎受到了某種壓製,變得不再那麼敏銳,但脊背上那“荒紋”卻隱隱發熱,與這片山脈產生著一種微弱而持續的共鳴。那是一種既親切又排斥的矛盾感覺,仿佛回到了某種源頭,卻又被拒之門外。
根據資料和羅盤的指引,他們艱難地跋涉了數個小時,終於在一片巨大的、布滿藤蔓的山壁前停了下來。山壁上似乎有一道巨大的、人工開鑿後又刻意掩蓋的石門痕跡,但早已被歲月和植被覆蓋,難以辨認。
“就是這裡了。”薑雨薇放下背包,取出一些奇特的工具——伸縮探杆、帶有複雜鏡片的窺管、還有幾個刻著符文的金屬楔子。“入口被堵死了,而且有很強的能量殘留,強行爆破或者挖掘,肯定會引發大麻煩。得找到‘鑰匙孔’。”
她開始仔細地在石壁上摸索、敲擊,不時用窺管觀察岩石內部的細微結構。
淩皓則靜靜站立,閉上眼睛,嘗試著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那“荒紋”的共鳴去感知。他緩緩調動一絲“荒神勁”,不是用來吞噬,而是如同觸須般,極其小心地向外延伸,去觸碰那片山壁。
嗡……
就在他的“荒神勁”觸及山壁的瞬間,整片山壁似乎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表麵的藤蔓無風自動!同時,他脊背上的“荒紋”驟然變得灼熱!
一幅模糊的、破碎的畫麵猛地衝入他的腦海:巨大的石門緩緩開啟,門後是無數跪拜的身影,祭壇上燃燒著黑色的火焰,火焰中懸浮著數塊完整的黑色符板……
“這邊!”淩皓猛地睜開眼睛,指向山壁右下角一處毫不起眼、被一塊巨大青石半掩著的區域,“能量波動從這裡傳出最強烈!”
薑雨薇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立刻上前清理掉青石周圍的雜物和苔蘚。果然,在青石底部,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隻有拳頭大小的凹陷,凹陷內部布滿了極其複雜精密的、與符板上同源的螺旋紋路!
“找到了!能量鎖!”薑雨薇眼神一亮,但從背包裡拿出那塊得自港口的黑色符板,對比了一下凹陷的大小和紋路,眉頭又皺了起來,“不對,大小和紋路匹配度隻有六七成,這不是唯一的鑰匙,或者說,鎖已經部分損壞了。”
她嘗試著將符板放入凹陷,符板上的紋路微微亮起,與凹陷內的紋路產生共鳴,山壁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機括轉動聲,但隨即就卡住了,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石門紋絲不動。
“不行,能量無法完全貫通,打不開。”薑雨薇臉色凝重,“強行注入能量,可能會引發能量逆衝,毀了入口。”
淩皓走上前,看著那卡住的機關和微微發亮的符板,他脊背上的“荒紋”越發灼熱。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觸摸著那凹陷的邊緣。
當他指尖觸及那冰冷岩石的瞬間——!
轟!!!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古老、蒼涼的意誌,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巨龍,猛地順著他的指尖,衝入他的體內!
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種冰冷的“審視”!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的探查!
淩皓悶哼一聲,身體劇烈顫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股意誌麵前都仿佛要凍結、透明!腦海中的低吟瞬間變成了洪鐘大呂般的轟鳴!
他體內的“荒神勁”不受控製地瘋狂運轉,脊背上的“荒紋”如同燒紅的烙鐵般清晰浮現,甚至微微凸起於皮膚表麵!
那古老的意誌在他的體內流轉一圈,尤其是在“荒紋”處停留了片刻,那股漠然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認可?或者說,是對於“同類”氣息的識彆?
緊接著,不等淩皓和薑雨薇有任何反應,那卡住的機括聲再次響起,但不再是摩擦聲,而是變得順暢!整麵山壁劇烈震動起來,表麵的藤蔓和碎石簌簌落下!
轟隆隆……
那道被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巨大石門,竟然緩緩地、自行向內部滑開!露出一個漆黑無比、散發著徹骨寒氣的洞口!
仿佛一頭遠古巨獸,張開了它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