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初七,星河璀璨,鵲橋橫空。
朋友圈裡曬滿了鮮花、紅包、燭光晚餐,空氣裡都彌漫著甜膩的味道。而在中國男足國家隊的訓練基地裡,氣氛卻與這浪漫的節日格格不同——汗水、草皮味、此起彼伏的哨聲和教練的吼聲,才是這裡的主旋律。
世預賽臨近,集訓正緊。即便是七夕,訓練也沒有絲毫鬆懈。
傍晚時分,高強度的一天訓練終於結束。球員們三三兩兩地走回更衣室,汗水浸透了他們的球衣。
年輕的國腳a,拿出手機,看著屏保上女友嘟著嘴抱怨“七夕又沒法一起過”的照片,無奈地笑了笑,手指飛快地打字:“寶貝乖,比完賽補你十個七夕!給你買最貴的口紅!求生欲拉滿)”
老將b則熟練地撥通視頻電話,鏡頭那邊是咿呀學語的孩子和溫柔微笑的妻子。“爸爸醜醜!”孩子指著屏幕上父親滿是汗水和泥點的臉。老將b嘿嘿傻笑:“叫爸爸!爸爸給你踢個世界杯回來!”
更衣室裡充滿了各種與遠方親人隔空傳情的溫馨或跪舔)畫麵。
然而,也有那麼一些人,顯得有些安靜。
比如武磊。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地解著鞋帶,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一家四口合影,眼神溫柔。他給妻子發了條微信:“辛苦你了,家裡一切都好?孩子們睡了嗎?”很快,妻子回複了一張照片:兩個孩子已經熟睡,床頭還擺著穿著中國隊球衣的武磊卡通玩偶。武磊看著照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天的疲憊仿佛減輕了不少。
又比如,剛剛入選的新人向餘望。他還有點不適應國家隊的節奏,訓練格外賣力,此刻累得隻是靠在櫃子上喘氣。他給遠在重慶的父母發了條語音:“爸,媽,今天訓練挺好,教練誇我了。你們放心。”然後,他點開那個熟悉的、備注著“崽崽”的聊天框,猶豫了一下,發過去一句:“七夕快樂。等我回來。”對方幾乎秒回了一個“等你”的表情包。
這時,隊裡的“開心果”、老大哥顏駿淩洗完澡出來,看著滿屋子“愁雲慘淡”的相思氣氛,大手一揮:“哎呦喂!一個個乾嘛呢!咱這踢的不是球,是寂寞啊?”
他跳到更衣室中間,扯著嗓子喊:“兄弟們!彆忘了!咱們今天還有個‘大情人’呢!陪咱們的時間比女朋友老婆都長!為它哭,為它笑,為它挨罵,為它驕傲!它虐我們千百遍,我們待它——”他故意拉長音調。
所有隊員都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如初戀!”幾個機靈的年輕隊員笑著接了下半句。
“沒錯!”顏駿淩一拍大腿,指向窗外那一片被燈光照得通明的訓練場,“就是它!咱們的‘白月光’!也是‘朱砂痣’!中國足球!”
這個詞一出來,更衣室裡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各種意味複雜的笑聲。“顏哥,你這‘白月光’有點費頭發啊!”一個隊員摸著自己日漸後退的發際線吐槽。“何止費頭發,費心臟、費血壓、費鍵盤用來跟網友對線)!”“關鍵是這‘月光’它時亮時暗啊,動不動就‘月全食’指輸球)!”“而且這‘白月光’的‘娘家’人指球迷)還特彆多,要求還特彆高!”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吐槽起來,剛才那點相思的愁緒反而被衝淡了,更衣室裡的氣氛變得活躍而自嘲。
武磊也笑了,他接過話頭:“顏哥這話雖然糙,但理不糙。想想咱們為什麼走到今天?最開始,不就是因為喜歡踢球,喜歡這件紅色衣服嗎?”
他頓了頓,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它國足)確實像是個‘白月光’。好像觸手可及,又好像永遠差那麼一點。它給你帶來過最極致的快樂,”他想起13年絕殺伊拉克、17年絕殺韓國、無數次為國進球的瞬間,“也帶來過最深刻的痛苦。”那些失利的夜晚,那些刺耳的罵聲,同樣刻骨銘心。
“它不像聯賽,有工資獎金那麼實在。在這裡,拚的就是一口氣,一份心。”武磊的目光掃過更衣室裡每一張或年輕或成熟的臉,“你說它虐不虐?真虐。但為什麼每次召集,咱們還是屁顛屁顛就來了?傷了好了還想來?罵得再狠,穿上這身衣服,還是想玩命?”
沒有人回答,但每個人的眼神都給出了答案。
“因為特麼的這是代表中國啊!”顏駿淩吼了一嗓子,“這‘白月光’,再坑,也是咱自家的!”
“對!自家的!”眾人附和。
“就像談戀愛,”一個比較文藝的隊員比喻道,“明知道對方可能作,可能鬨脾氣,可能讓你失望,但你就是放不下。因為它好的時候,那是真的好,能讓你覺得一切都值了。”
武磊點點頭:“所以,今天七夕。咱們這幫大老爺們,也彆光想著媳婦女朋友了。也敬咱們這位共同的‘老情人’一杯吧!”
他拿起桌上的運動飲料瓶,舉了起來。“敬這讓我們又愛又恨的足球!”“敬這身五星紅旗!”“敬到現場、在電視前罵咱們又幫咱們的球迷!”“也敬我們自己!這麼多年,沒被罵跑,沒被壓垮,還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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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隊員,無論老少,都肅然起來,紛紛拿起自己的水瓶、飲料瓶,高高舉起。
“敬‘白月光’!”“敬國足!”“乾杯!”
沒有酒,隻有運動飲料那略帶甜膩的味道滑過喉嚨,但每個人的胸腔裡,卻仿佛有一股更熾熱、更澎湃的情緒在激蕩。
是啊,中國足球。它就像是一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你恨它不爭,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可一旦它出現一絲微光,你又會毫不猶豫地再次為之傾注所有情感。它承載了太多人的青春、夢想、眼淚與不甘。它是一種近乎信仰般的執念。
窗外,夜空中的銀河仿佛更加明亮了。牛郎織女尚且能一年一聚,而中國球迷和他們心中的“白月光”,卻總是在希望與失望的輪回中,進行著一場曠日持久的“虐戀”。
但至少今夜,在這間更衣室裡,這群代表著“白月光”本身的男人,他們的心是熱的,血是燙的。
短暫的儀式感過後,顏駿淩又恢複了搞怪本色,摟著武磊和向餘望的肩膀:“行了!‘大情人’慰藉完了!趕緊各自回屋跟‘小情人’視頻賠罪去吧!不然下次回國,搓衣板都跪穿咯!”
更衣室裡再次充滿快活的空氣。
武磊笑著搖頭,拿起手機,又給妻子發了條信息:“剛才和兄弟們一起,給我們的‘另一個情人’過了個節。”妻子很快回複:“理解。那就帶著你的‘白月光’和‘朱砂痣’,好好踢!贏了下跪搓衣板就免了![偷笑]”
武磊看著手機,會心一笑。
這就是中國足球人的七夕。一邊是家國天下的責任與夢想,一邊是兒女情長的溫柔與牽掛。他們在這兩者之間努力平衡,付出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和犧牲。
隻為了,不讓那抹“白月光”,徹底湮滅在黑暗裡。隻為了,有朝一日,它能真正皎潔明亮,照亮所有熱愛它的人。
今夜,星河萬裡,綠茵情深。國足,便是這群漢子們,心中那輪獨一無二、痛並快樂著的——白月光!
七夕特彆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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