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國足主帥邵佳一首次集訓驚覺：
他的球員全是小宇宙頂流博主！
張玉寧的《前鋒的養生廚房》播放量破億；
韋世豪的《美妝教程之如何畫戰鬥眼線》火爆全網；
吳曦的《中場大師教你織圍巾》更被女球迷催更到崩潰…
邵佳一怒摔戰術板：“今晚八點全隊給我直播加練！”
結果開播五分鐘——
“家人們送個火箭，我表演倒掛金鐘！”
“點關注看吳曦現場織隊長袖標！”
六月的香河，空氣裡一股子擰得出水的潮熱，混雜著草皮剛被修剪過的生澀青氣。國家隊訓練基地那幾棟白牆紅瓦的小樓，蔫頭耷腦地杵在午後的毒日頭底下，活像一排蒸過頭了的燒賣。
新任國足主帥邵佳一，站在自己那間還算寬敞的辦公室裡，後槽牙咬得咯吱響。
戰術白板光潔如新，上麵就孤零零幾個數字，442，是他半個小時前滿懷雄心寫下的。可現在，那白色的筆跡怎麼看怎麼像個諷刺的笑臉。
樓下訓練場，空空蕩蕩。
說好的下午三點體能儲備訓練，這都三點二十了，場地上除了兩個慢悠悠撿球的誌願者，鬼影子都沒多一個。
助理教練老李，一個跟足球滾了大半輩子的糙漢子，此刻正搓著手，額頭上的汗珠子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急的，湊過來，聲音壓得比蚊子哼哼還低：“頭兒，那個……情況有點……複雜。”
“複雜？”邵佳一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神沒離開那片空蕩蕩的綠茵場，“是車堵在五環了，還是集體食物中毒了？”
老李咽了口唾沫，把手裡那個屏幕亮得晃眼的ipad遞過去，手指頭都在微微發抖：“您……您自己看看這個吧。小宇宙，一個播客app。”
邵佳一眉頭擰成了個死疙瘩，狐疑地接過來。他平時最多用手機看看新聞，對這種新興玩意兒陌生得很。
屏幕上是某個主播的主頁，id叫“寧的養生廚房”。頭像是個穿著國家隊訓練服、係著條格格不入的碎花圍裙的年輕人，正對著鏡頭露出一口白牙，舉著個……搪瓷燉盅？背景一看就是國家隊的餐廳後廚。
邵佳一眼角抽了抽，點開最新一期音頻，標題是：《集訓期間特供：海底椰川貝燉雪梨，潤肺抗燥，助力賽場呼吸順暢！》。
音頻播放，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帶著點兒故作深沉的磁性，慢條斯理地傳出來：
“……家人們，秋冬交替，空氣乾燥，對咱們前鋒的肺可是個大考驗。今天教大家這道‘必勝雪梨盅’，選用碭山精品雪梨，川貝母要選鬆柏味的，切記……哎對了，比賽前喝一碗，那跑動起來，氣息平穩，射門都有勁兒！昨天熱身賽那個單刀，哥們兒就是靠它頂住的……”
背景音裡，還能隱約聽到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邵佳一的臉，從最初的疑惑，到震驚，再到鐵青，最後徹底黑成了基地食堂用了十年的老鍋底。
他手指顫抖著，幾乎是戳著屏幕，劃向下一個推薦。
“豪の顏究所”——頭像，韋世豪那張桀驁不馴的臉，正對著鏡子，極其認真地畫著眼線，眼尾還囂張地飛起一點。最新音頻：《戰鬥眼線2.0：菱形眼尾，震懾邊路，讓對手未戰先怯！》。點開，是他那標誌性的、帶著點不耐煩又強壓著耐心的嗓音：
“……嘖，跟你們說多少遍了，眼線液筆要比眼線膠筆好掌控。下筆要穩，手腕彆抖！從瞳孔正上方開始，平拉出去，到這兒，對，就這兒，頓一下，然後迅速向上挑！要的就是這種鋒利感！懂嗎？球場如戰場，氣勢不能輸！昨天那替補，就是被老子這眼神給看毛了的……”
邵佳一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熱血嗷嗷叫著往天靈蓋衝。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帶著風，繼續往下猛劃。
“曦哥手工坊”——頭像，隊長吳曦，坐在更衣室的長凳上，低著頭，神情專注溫柔，手裡……居然拿著兩根長長的毛線針，正在編織一條明顯是卡其色的圍巾？！最新一期：《隊長袖標的溫暖：雙元寶針法教學進階版）》。點開，是吳曦那溫和醇厚，此刻卻顯得無比驚悚的聲音：
“……嗯，這裡並針的時候要輕一點，對，線不要拉太緊。其實編織和踢球很像，都需要耐心和節奏感。一針一線，就像中場的一次次傳遞調度，錯了就得拆，但不能急……好多朋友問這條圍巾給誰的？嗬嗬，保密。反正咱們女球迷們，天冷了，都該有一條……”
“啪嗒！”
邵佳一手一鬆，ipad麵朝下直接拍在了地板上，屏幕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走了骨頭，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發黑。
瘋了。
全他媽瘋了！
他的主力中鋒，在研究燉梨潤肺！他的爆點邊鋒，在教人畫他娘的戰鬥眼線！他的國家隊隊長，中場核心，在直播間裡織圍巾？！還他媽雙元寶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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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魔幻了？他不過是接手國家隊不到一個月，怎麼感覺像是穿越到了某個平行宇宙？
“他們……”邵佳一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虛弱，“他們現在人在哪兒？”
老李哭喪著臉，指指樓上宿舍區：“都在自己房間裡……‘工作’呢。張玉寧借了食堂的慢燉鍋，韋世豪好像因為眼線畫劈了在發脾氣，吳曦……吳曦房裡毛線團滾了一地……”
邵佳一閉上眼，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鐘。再睜開時，那裡麵什麼情緒都沒了，隻剩下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帶著點狠戾的平靜。
他慢慢彎腰，撿起地上那個屏幕蛛網般裂開的ipad，用袖子擦了擦灰，放到桌上。然後，他走到那塊隻寫著442的戰術白板前，拿起板擦，一下，一下，用力地、徹底地，把那幾個數字擦得乾乾淨淨。
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他轉身，麵對老李，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子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去。通知所有人。包括那幾個在樓下理療室裝死的。”
“今晚八點。一號訓練場。燈光給我打到最亮。”
“不是喜歡播嗎？不是有才藝嗎？”邵佳一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近乎猙獰的弧度，“老子讓他們播個夠！給老子開直播！全程直播加練！”
晚上七點五十分。
一號訓練場燈火通明，四架大功率射燈把草皮照得宛如白晝，連草葉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見。場邊，一架專業直播攝像機已經架設好，穿著反光背心的技術員正對著麥克風進行最後的調試。幾個工作人員跑前跑後，臉上都帶著一種想笑又不敢笑的詭異表情。
球員們稀稀拉拉地從更衣室出來了。
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穿著國家隊的紅色訓練服，像一群霜打的茄子。張玉寧不時抬手摸摸自己的喉結，似乎還在回味那盅雪梨的潤感；韋世豪眼角乾乾淨淨，但那眼神飄忽，明顯不太自在；吳曦走在最後，腳步有點虛浮，右手食指上似乎還沾著一點沒弄乾淨的毛線碎屑。
邵佳一背著手，站在場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集合，整隊。
他沒拿戰術板，也沒拿哨子。
他就那麼站著，像一尊冷硬的石雕。
八點整。
技術員比了個“ok”的手勢。直播信號，接通了。
邵佳一大步走到隊伍正前方，目光像兩把小刀子，從每一個球員臉上刮過。他沒看鏡頭，但聲音通過場邊的麥克風，清晰地傳入了直播間。
“都到齊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行，看來各位大博主的時間觀念，比踢球強點。”
底下一片死寂，連喘大氣的聲音都沒有。
“不是喜歡對著手機掏心窩子嗎？不是有渾身藝術細胞無處安放嗎？”邵佳一冷笑一聲，“今晚，國家隊的訓練課，對外開放。讓你們的‘家人’、‘粉絲’、‘寶貝們’，都好好看看，他們的偶像，是怎麼在球場上流汗的！”
他根本不給球員們反應的時間，直接轉向技術員：“鏡頭跟上！哪個區域最累，給老子推特寫！”
“現在！聽我口令！折返跑，十組！開始！”
命令一下，球員們條件反射般地衝了出去。
起初幾分鐘，直播間還有點冷清，隻有一些誤點進來的觀眾發著問號。
【？？？走錯了？這不是寧哥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