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感像一層無形的寒冰鎧甲,緊緊包裹著科拉。
她蜷縮在厚重的被子裡,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碎的、幾乎聽不見的牙齒磕碰聲。
那深紫色的魔藥像活物般在她體內遊走,所到之處留下麻痹與深寒。
意識在冰冷的泥沼中艱難地漂浮,沉重得無法思考,隻剩下感官對寒冷的無限放大。
龐弗雷夫人離去的腳步聲也像是隔著厚厚的冰層傳來,模糊而遙遠。
病房裡隻剩下雙胞胎刻意放大的、節奏均勻的鼾聲,以及科拉自己壓抑的顫抖聲。
時間在寒冷和麻木中緩慢爬行,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科拉模糊地感覺到隔壁床的“鼾聲”節奏微妙地變了。
接著,一個極其輕微的、幾乎被空氣過濾掉的聲音,像羽毛一樣飄了過來:
“嘿…卡佩隊長…還活著嗎?”是弗雷德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試探。
科拉連轉動眼珠的力氣都欠奉,更彆提回應了。她隻能感覺到自己睫毛上似乎凝結了細微的冰晶,每一次眨眼都帶著澀意。
“看來那瓶‘晚安甜夢’勁兒不小,”喬治的聲音也飄了過來,同樣小心翼翼,“龐弗雷夫人珍藏版,據說連巨怪都能放倒。”
“嘖,真可憐,”弗雷德假惺惺地歎息一聲,但語氣裡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不過說真的,伍德那會兒的樣子可真夠瞧的。”
伍德……這個名字像一根微弱的火柴,在科拉被冰封的腦海裡劃了一下,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隨即又被更深的寒意吞沒。
她想起雙胞胎之前的話: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世界抓赫奇帕奇的人打聽……
“可不是嘛,”喬治立刻接腔,聲音裡充滿了分享八卦的興奮,“布蘭琪被他堵在走廊,嚇得差點哭出來,塞德裡克護得那叫一個緊,差點以為伍德要把小姑娘吃了。
你是沒看見他當時的臉色,嘖嘖,比斯內普熬糊的魔藥還難看,頭發都快被他自己抓成鳥窩了!”
“然後他就直接衝去敲你們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門了,”弗雷德補充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誇張的模仿,“砰砰砰!那架勢,簡直像要發動攻城戰!胖修士都沒攔住他。
最後是你們院長斯普勞特教授把他拎走的,不過估計也被他煩得夠嗆,這才派人去你寢室查看……結果嘛,大家都知道了。”
科拉混沌的思緒艱難地拚湊著這些碎片:他找她……急得去堵低年級學生……不顧禮儀去敲赫奇帕奇的門……甚至驚動了院長?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混雜著荒謬、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和更多的煩躁,在她冰冷的胸腔裡緩慢滋生。
他搞什麼?
“我們猜,”喬治的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他大概是怕你這位‘王牌守門員’去研究新的戰術了,畢竟他的魁地奇大業可離不開你啊,卡佩隊長!”
最後那句調侃意味十足。
科拉想翻個白眼,但眼皮重若千鈞。
她隻是從鼻腔裡極其微弱地哼了一聲,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是為了魁地奇?
這個理由太合理了,但又總覺得不對勁。
畢竟伍德應該更巴不得她徹底消失才好。
難道他轉性了?
不可能!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不是龐弗雷夫人那極具辨識度的、帶著治療師威嚴的腳步聲,而是另一種略顯急促、帶著猶豫的腳步聲,似乎在門口徘徊。
雙胞胎的“鼾聲”瞬間拔高了一個八度,變得異常誇張且富有節奏感,完美地掩蓋了他們剛剛的竊竊私語。
科拉混沌的意識捕捉到了門口的動靜。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去聽,但魔藥的效力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她的意識不斷下沉。
寒冷依舊,但一種更深沉的疲憊感占據了上風。
門似乎被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種科拉從未聽過的、混合著焦慮和某種笨拙的試探,小心翼翼地響起,音量不大,但在寂靜的醫療翼裡異常清晰:
“龐弗雷夫人?……卡佩她……醒了嗎?”
是奧利弗·伍德。
這個聲音像一塊石頭,投入科拉被冰封的意識之湖,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
她想動一下,或者發出點聲音,但身體完全背叛了她。隻有指尖在厚重的被子下,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隨即又歸於沉寂。
那冰冷和麻痹感,連同那深沉的、魔藥強加的睡意,徹底將她拖入了黑暗的深淵。
在意識完全消散前,最後感知到的,是門口那道猶豫不決的身影,和他聲音裡那份揮之不去的……擔憂?
搞什麼鬼,伍德在擔心她?
演戲吧?
為了套她的戰術筆記?!
科拉想到了自己內兜裡的東西,頓時抵抗起困意。但是藥效太猛,她沒能支撐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