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
科拉剛踏進溫暖明亮的門廳,將門外的清冽寒氣關在身後,母親瑟琳娜溫柔的聲音便適時地迎了上來。
她正從客廳走出來,手裡端著一杯熱氣嫋嫋的花草茶,淡雅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她臉上帶著一絲了然於心的微笑,顯然一直在留意著門口的動靜。
“嗯哼。”
科拉應著,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
她彎腰換下沾著雪屑的靴子,穿上柔軟的拖鞋,屋內熟悉的氣息和融融暖意瞬間包裹了她,像一層無形的絨毯,驅散了冬夜滲入骨髓的最後一絲寒氣。
瑟琳娜走近幾步,目光在女兒被寒風吹得微紅卻煥發著光彩的臉頰上停留,又細細捕捉著她明亮眼眸中殘留的、不同尋常的生動氣息。
那了然的微笑在她唇邊加深了些許,帶著洞悉的暖意。
“正好,”她將茶杯輕輕放在門廳的邊櫃上,語氣輕快地說道,
“我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訂婚晚宴,你也要和我們一起去。”
訂婚宴?
她雖然沒去過,但是也多多少少聽說過。
畢竟希維爾·霍克的霍克家族,就是一個很典型的純血家族。
她腦海裡浮現出希維爾對晚宴的描述:水晶吊燈、冗長的祝酒詞和需要時刻保持得體微笑的社交場麵,下意識地微微蹙了下眉。
這種場合對她而言,遠不如在魁地奇球場上防守鬼飛球自在。
瑟琳娜顯然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科拉,聽你爸爸說,這次邀請我們的是一個純血家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科拉搖搖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困惑。
她對純血家族的印象還停留在斯萊特林。
雖然她不想隨意給他們貼標簽,但她對那些根深蒂固的傲慢和排外深有體會。
不過具體到自家,她並不完全清楚其中的利害。
瑟琳娜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她看著女兒,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意味著,我們家——你父親一手創辦的、從零開始的生意,如今在巫師界的影響力,已經強大到讓那些曾經可能對我們不屑一顧、甚至因為我的出身……”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語氣平靜卻帶著力量,“而抱有偏見的純血家族,也不得不放下身段,發出這張邀請函了。”
科拉一直知道母親瑟琳娜來自一個純粹的麻瓜家庭,甚至,她都不是一位巫師。
這在巫師界,尤其是在那些將“純血”奉為圭臬、血脈觀念根深蒂固的圈子裡,曾經是、甚至現在依然可能是一種無形的“原罪”。
她想起父親亞伯蘭偶爾提及早年創業時的艱難,那些隱晦的、來自“古老”家族的阻力。
此刻,母親平靜的話語下,卻仿佛掀開了冰山一角。
瑟琳娜臉上沒有任何自憐或憤怒,隻有一種曆經風雨後的從容和隱隱的自豪:
“在他們某些人的眼裡,一個麻瓜出身的妻子,一個混血的家庭,或許曾經是‘不夠格’的象征。”
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坦蕩,
“但現在,他們需要你父親的技術、渠道,或者是他積累的人脈和財富。這份邀請,與其說是社交禮儀,不如說是一份實力認可的證明,儘管它可能包裹在華麗的水晶和虛偽的笑容之下。”
她看著科拉,眼神充滿深意:
“所以,明天不僅僅是一場晚宴。它關乎我們家族的地位,關乎你父親多年心血的成果被公開承認。更重要的是,”
瑟琳娜的聲音更加堅定,
“它關乎我們一家人——包括我這個麻瓜出身的人——能否在那些挑剔的、帶著複雜意味的目光注視下,堂堂正正地、毫無愧色地站在一起,接受這份遲來的、裹著糖衣的‘認可’,無論它背後有多少我們心知肚明的算計和勉強。”
她看著女兒的眼睛,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懂了嗎?我們需要你站在我們身邊,科拉。”
科拉的心被母親的話語深深震撼。
母親平靜話語下蘊含的力量,比任何魔咒都更讓她動容。
瑟琳娜·卡佩——或者說——瑟琳娜·金,一個不會使用魔杖、不懂魔藥熬製、甚至可能分不清弗洛伯毛蟲和護樹羅鍋區彆的麻瓜女性,卻以她的堅韌、智慧和愛情,成為了支撐這個巫師家庭的核心支柱之一。
她不需要魔法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某些狹隘觀念最有力的反駁。
科拉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脊背,一如在球門前準備迎接最猛烈進攻的時刻。
臉上所有的不情願徹底消散,琥珀色的眼眸中隻剩下清晰而堅定的決心,那光芒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任何虛偽的客套。
“我懂了,媽媽。”
科拉的聲音沉穩有力,更像是在承諾:
“完全懂了。明天我會保護好你和爸爸的。”
瑟琳娜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走上前,輕輕擁抱了科拉一下。
那擁抱溫暖而充滿力量,勝過千言萬語。
她們母女之間,無需魔咒,已然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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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兩人才鬆開對方。
“時間有點趕,我請了梅爾維爾夫人為你定了幾套衣服,下午剛送到。”
瑟琳娜從剛才那個略顯沉重的話題跳出,她的目光轉向客廳方向,
“你可以現在去試試看,有沒有特彆合心意的。”
科拉的目光隨著母親的手勢,好奇地投向客廳。
那裡立著一個精致的移動衣架,上麵掛著三、四套被防塵罩精心包裹著的禮服。
即使隔著罩子,也能隱約窺見其考究的剪裁和昂貴的麵料在燈光下流轉的微光。
瑟琳娜的語氣帶著十足的期待,而且……禮服?
科拉感到十分好奇,況且梅爾維爾女士是出了名的好品味。
“我去試試。”
科拉應道,腳步已經朝著衣架走去。
她隨手揭開其中一個防塵袋的罩子,柔滑的絲綢麵料在客廳頂燈下流淌出細膩的光澤,是一件優雅的香檳色長裙。
她接著又打開另一個,裡麵是一件濃鬱的勃艮第酒紅色天鵝絨,一字領設計,寬大的裙擺垂墜感極佳,袖口和領口鑲嵌著複古的蕾絲,透著一種沉穩的華麗。
瑟琳娜也跟了過來,拿起第三件:“這件也不錯,靛藍色的,襯你膚色。”
科拉望過去。
這件設計並不繁複,是簡潔的吊帶款式,流暢的線條從肩頭滑落,在腰線處收攏,再向下散開成恰到好處的a字裙擺。
麵料是帶著細微光澤的綢緞,顏色深邃如靜謐的夜空,又如同最上乘的藍寶石。
唯一的亮點在胸口處,巧妙地鑲嵌著幾顆細碎的、如同星辰般閃爍的月光石,在燈光下流轉著溫潤的月白色光澤。
“梅爾維爾夫人說這是她新得的珍稀染料染成的靛藍色,月光石的點綴也是她的巧思。”
瑟琳娜微笑著解釋,語氣平常,目光卻溫柔地掠過女兒耳畔的羽毛,
“她說這個顏色,需要足夠明亮的氣質才能壓得住。我覺得很適合你。”
她沒有點破那抹羽毛與禮服顏色微妙的呼應,隻是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