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幣終究比少年人無窮儘的精力先一步消耗乾淨。
剛剛過去的幾十分鐘,像一場濃縮了所有感官刺激的颶風。
他們從射擊遊戲的槍林彈雨中殺出重圍,又一頭紮進賽車模擬器的極速狂飆。
奧利弗驚人的反應速度讓他在虛擬賽道上幾乎所向披靡,雖然中途因為過於“激進”的駕駛風格撞毀了好幾次。
最後,科拉晃了晃在空蕩蕩的盒子裡的最後兩枚遊戲幣,興致勃勃地慫恿道:
“怎樣,奧利弗隊長。想不想挑戰一下這台十分考驗協調和靈敏的跳舞機?”
奧利弗當然沒有拒絕。
雖然知道自己將要麵對什麼,他也做了對應的心理準備。
但顯然,真正實施起來就知道,他的心理準備還是做少了。
奧利弗站上那光滑的金屬平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仿佛即將踏上的不是遊戲機,而是在他看來能夠決定生死的魁地奇決賽賽場。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鎖定了屏幕上開始滾動的指令箭頭。
音樂響起,是節奏極快的電子舞曲。
最初的幾個節拍還算簡單,奧利弗憑借身為魁地奇運動員出色的反應神經和腿部力量,還能勉強跟上。
他的腳步踏得平台砰砰作響,力道十足,像是在進行某種軍事訓練,而非隨樂舞蹈。
不過,好景不長。
隨著節奏越來越複雜,箭頭如同狂風暴雨般從屏幕上方傾瀉而下,不僅需要腳下的快速移動,更要求身體隨之做出各種扭動、旋轉和手勢配合。
這下,奧利弗徹底暴露了。
儘管他在球場上穿梭、俯衝、急停,靈活得像隻鎖定目標的遊隼,但在需要精確協調四肢、分離肢體動作並融入音樂韻律的領域,他的表現隻能用“英勇無畏但慘不忍睹”來形容。
他的身體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誌——大腦發出指令,四肢卻各自為政。
該向左滑步時,他同手同腳;該扭動髖部時,他僵硬得像塊木板,隻象征性地晃了晃肩膀;該優雅轉身時,他差點把自己絆倒,全靠出色的平衡感才勉強穩住,但那姿勢也足夠滑稽。iss!”、“boo!”殘酷評價讓他快要抓狂。
他越是努力想跟上節奏,動作就越是顯得笨拙而用力過猛,仿佛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和隱形的巫師近身搏鬥。
一旁的科拉早已放棄了挑戰,捂著肚子笑得幾乎直不起腰,眼淚都飆了出來。
她扶著旁邊的欄杆,才能勉強站穩,笑聲淹沒在震耳的音樂裡,但那份毫不掩飾的揶揄,卻清晰地傳遞給了平台上那個手忙腳亂的高大男孩。
“奧利弗………哈哈哈哈哈……你的腳和手是今天剛認識的嗎?!”
她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喊道。
奧利弗清晰地聽到了科拉那毫不掩飾的、清脆又帶著點促狹的笑聲,像小石子一樣砸在他發燙的耳根上。
他英挺的臉上控製不住地掠過顯而易見的窘迫,熱意從脖頸一路蔓延到臉頰。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額角因為剛才一番“劇烈運動”而滲出的汗水,此刻正涼颼颼地貼著皮膚。
但是——
即便是在這樣公開處刑般的尷尬境地,即便身體像個不聽使喚的木頭人一樣,笨拙地、同手同腳地、完美錯過了每一個該跳起來或該蹲下的節拍,那雙緊緊鎖在屏幕上飛速劃過的箭頭和指令的眼睛裡,卻依然燃燒著灼熱的、不肯服輸的火焰。
那眼神,和他站在魁地奇球門前,死死盯住對方追球手時一模一樣——專注、銳利、充滿了一種近乎偏執的求勝欲。
隻可惜,他的大腦或許理解了指令,但他的四肢卻仿佛被施了統統石化,還在自行其是地演繹著一場慘絕人寰的“節奏災難”。
終於,或許是因為失誤累積太多,或許是機器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