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踩上地麵,腳底沾著濕泥,鐵梯最後一級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沒回頭,徑直走到賽華佗麵前,伸手:“把殘篇給我。”
賽華佗抱著那卷泛黃手稿,眉頭一挑:“你確定現在就看?剛才那一趟地窖,你臉色可不比這孩子好多少。”
“不是看。”林風伸著手,語氣沒半點商量,“是融合。”
賽華佗盯著他看了兩息,忽然笑了:“行啊,反正我也攔不住你這種人。不過——”他將手稿遞過去時,指尖在紙角頓了頓,“這東西我翻過三遍,字跡雖真,但有幾處筆鋒太順,像是臨摹的。你要真信它能讓你變成唐門祖師爺,那就當我沒說。”
林風接過,指尖撫過首頁“暴雨梨花針圖解”幾個字,紙麵粗糙,墨色深淺不一,確有修補痕跡。他點頭:“我知道它不全,但夠用了。”
賽華佗哼了一聲,退到三步外,把昏睡的孩子輕輕放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板上,順手摸了摸他腕間的紅線:“毒又往上走了半寸,等他醒,怕是更難說話。”
林風沒應,盤膝坐下,將殘篇攤在腿上,閉眼。
【是否啟動融合?需消耗800融合點,確認請回複“是”。】
“是。”
刹那間,一股熱流從識海炸開,像有人往他腦子裡倒進了一整鍋滾油。無數畫麵翻騰而出——機匣彈出、銀針爆射、指扣扳機、毒液注入;還有口訣,密密麻麻,全是唐門暗器的操控心法,什麼“三指控七釘”“一心引九匣”,全往他神誌裡塞。
他牙關咬緊,額角青筋跳動,手指無意識掐進大腿。
賽華佗看得皺眉,低聲嘀咕:“這哪是練功,這是自殘。”
林風體內真氣自行運轉,太極劍意如堤壩般緩緩升起,將那些亂竄的信息洪流一點點導引歸位。他呼吸變得極慢,胸口起伏幾乎看不見,整個人像沉進了水底,隻靠一口氣吊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
廢墟外風聲漸起,吹得斷梁上的破布來回擺動。遠處一隻烏鴉叫了兩聲,又飛走了。
突然,躺在石板上的孩子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皮劇烈顫動,像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
賽華佗立刻伸手去探脈,剛碰到手腕,那孩子竟睜開了眼。
雙眼赤紅,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他沒看賽華佗,也沒看四周,目光直勾勾鎖在林風身上,喉嚨裡擠出一聲低吼,整個人彈了起來,快得不像個病弱孩童。
他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刀身漆黑,刃口泛藍,顯然是喂過毒的。腳步一錯,已撲到林風背後,刀尖直刺後頸大椎穴——這一擊又狠又準,竟是唐門“驚鴻一閃”的起手式!
賽華佗大驚:“住手!”
可已經晚了。
林風雖在融合,對外界並非毫無感知。就在刀鋒離皮膚隻剩半寸時,他左肩微抬,一道凝而不散的劍氣自肩井穴衝出,在頸後形成弧形屏障。
“鐺!”
短刀被震偏,擦著脖頸劃過,帶出一道血線。
林風眼睛都沒睜,右手五指一屈一伸,指尖輕點虛空,用的卻是剛學會的“拈星手”手法——以氣引經,隔空控脈。
那孩子手腕一麻,短刀脫手,飛出去十丈遠,“奪”地一聲釘進枯樹樹乾,刀柄嗡嗡直顫。
林風這才緩緩睜眼,眼神清亮,不見絲毫混亂。
他低頭看著自己右手,五指微微收攏,仿佛還能感覺到剛才那一抓的經絡走向。
“原來如此。”他輕聲道,“唐門暗器,不在手上,在心上。”
孩子站在原地,雙手空空,臉上第一次露出驚駭之色。他死死盯著那把遠在樹上的短刀,又抬頭看向林風,嘴唇哆嗦:“你……你怎麼會……”
林風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聲音平靜:“你說我不會唐門功夫,可這刀是你家傳的,它認得誰主子。”
他走上前一步,俯視著孩子:“你爹若真教你本事,該先告訴你——暗器離手,隻要心法未斷,就能召回。你剛才那一刺,勁力斷在肘上,根本沒接通‘回脈引’,連入門都不算。”
孩子臉色發白,想後退,卻被賽華佗按住了肩膀。
“彆動。”賽華佗冷冷道,“再動一下,毒血入腦,你今晚就得瘋。”
林風蹲下來,與孩子平視:“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咬著牙,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