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左臂的血順著袖口滴下來,在石板上砸出一個個黑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條上。謝曉峰走在前頭,手裡那根枯枝時不時敲一下地麵,聲音沉得像是從地底傳出來的。賽華佗跟在最後,腰箱背帶勒進肩膀,嘴裡嘟囔著:“這鬼地方連隻鳥都不飛,死氣沉得能把人壓趴下。”
“你還喘著呢,就不是死人。”林風嗓音沙啞,腳下沒停。
“我喘是因為你快把毒血流乾了。”賽華佗翻了個白眼,“再這麼走下去,我不用解毒,直接給你收屍。”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快步上前,從懷裡摸出三根金針,往林風後頸一紮。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竄上來,手臂的麻木感稍稍退了些。
“頂多撐半個時辰。”賽華佗收回手,“你要真想活著見那個老刀客,就得快點。”
林風沒答,隻是抬頭。
前方山勢陡然收窄,兩麵峭壁夾出一條裂口,黑得像被刀劈開的嘴。風從穀裡吹出來,帶著一股子鐵鏽混著腐草的味道,刮在臉上又黏又澀。
“血刀穀。”謝曉峰低聲道,“到了。”
三人踏進穀口那一刻,腳下的土忽然變了質地——不再是黃泥,而是暗紅色的砂礫,踩上去軟中帶硬,像踩在曬乾的血痂上。四周靜得出奇,連風聲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隻剩斷斷續續的嗚咽從石縫裡鑽出來。
林風眯起眼。
十三座石碑,環形排列,圍成一圈,每一座都高三丈有餘,表麵刻滿扭曲紋路,遠看像字,近看卻像無數掙紮的人臉擠在一起。中央那塊最高,碑頂隱約浮著一層紅霧,霧裡有個輪廓,似睜未睜的眼,正對著他們。
“這是‘十三血陣’。”謝曉峰聲音壓得很低,“早年聽一位退隱的陣法師提過。每一塊碑,鎮一種死法——割喉、剝皮、抽筋、焚心……”
“聽著跟菜市場殺豬流程似的。”林風扯了下嘴角。
“可不是鬨著玩的。”賽華佗盯著羅盤,指針瘋了一樣打轉,最後“哢”地一聲卡住,直指中央石碑,“這陣靠活人怨氣養著,死得越慘,碑就越硬。當年圍剿血刀門的高手,有不少就是困在這圈裡,活活耗儘真氣,變成碑上的刻痕。”
林風往前走了兩步,剛靠近第一塊碑,體內那股殘存的奪命十四劍劍氣突然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他猛地頓住,胸口一悶,差點跪下去。
“彆靠太近。”謝曉峰伸手扶了他一把,“這陣能引動人心底最狠的殺意,你剛收住十四劍的煞氣,現在最容易被反噬。”
“那就彆讓它引。”林風咬牙站穩,從腰間抽出長劍,劍尖朝下,輕輕插進砂地裡,“我先試試它怕什麼。”
他盤膝坐下,閉眼調息。太極劍心法緩緩運轉,真氣如細流般梳理經脈,將躁動的劍氣一點點壓回丹田。賽華佗趁機在他手腕、肩頸各紮一針,封住幾處要穴,防止毒性借勢上行。
一刻鐘後,林風睜開眼。
“準備好了?”賽華佗問。
“差不多。”他抬手,從賽華佗衣領上拔下一根金針,“借你這個用用。”
“那是我備用的驅毒針!”
“現在它是破陣工具。”林風沒理他,指尖凝聚一絲劍氣,灌入針尾。金針頓時泛起微光,像被點燃的火線。
他起身,一步步走向第一塊血碑,將金針輕輕插進碑麵裂縫。針尖入石瞬間,整座碑微微一震,表麵符文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下去。
“沒反應?”賽華佗皺眉。
“有。”林風盯著針尾,“它在吸我的劍氣。”
他繼續前進,第二塊碑、第三塊……每到一座碑前,便插入一根金針,劍氣順著針身流入碑體。起初毫無動靜,直到第九根針落下,地麵開始輕微震動。
“要成了。”林風抹了把額頭的汗,腳步加快。
最後一根針,對準中央石碑的裂縫。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刺下。
“嗤——”
金針入石刹那,整片山穀轟然作響。十三座血碑同時亮起血光,符文遊走如活蛇,地麵裂開細縫,湧出暗紅霧氣。中央石碑上的紅霧劇烈翻騰,一個身影緩緩浮現——披著破舊血袍,手持一柄暗紅長刀,麵容枯槁,雙眼猛然睜開,寒光直射林風。
“燕十三,你破不了!”聲音嘶啞如砂紙磨骨。
林風二話不說,拔劍就斬。
劍氣如虹,直衝虛影胸口。可那道身影隻是抬起刀,輕輕一擋,劍氣竟如撞上銅牆,四散崩裂。反震之力沿劍身傳來,林風手臂一麻,整條經脈像是被火鉗夾住猛扯,體內真氣瞬間暴走。
“糟了!”賽華佗撲上來扶他。
林風踉蹌後退,嘴角溢血,單膝觸地,卻仍死死握著劍柄。係統提示在腦海中炸開:【陣法反噬,真氣消耗六成】。
“還能動?”謝曉峰蹲下,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