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掌心的血線還在滲，那滴紫黑的血落在雪上，騰起一縷白煙，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舔舐著。他盯著那點痕跡，沒動，也沒說話。上官燕的手還按在他手臂上，指尖微微發緊。
“你看那邊。”她聲音壓得很低。
他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極光依舊在夜空裡遊走，但形狀變了。原本隻是流光碎影，此刻卻漸漸凝成一道橫貫天際的光幕，幽藍與銀白交織，像兩股劍氣在空中對撞。忽然間，光幕中央裂開一道縫隙，從中浮現出兩座島嶼的輪廓——座島冰封千丈，寒氣逼人；右島赤焰翻滾，熱浪蒸騰。兩島遙相對峙，仿佛天地初開時就被釘死在這片虛空之中。
林風喉頭動了下。
係統提示跳了出來：
【檢測到高純度劍意波動源，左島殘留謝曉峰劍意，右島布有慕容秋荻毒陣】
【建議優先探查左島】
他沒急著動。腳下的雪地還在微微震，不是風，也不是遠處崩塌的餘波，而是從地底傳來的某種節奏，像是心跳，又像是劍鳴在岩層中回蕩。
“這光……會騙人。”他說。
上官燕點頭：“剛才我劃了一劍，極光跟著偏了三寸。它在引導我們，但也可能是在引我們進坑。”
林風冷笑一聲：“哪有不坑人的機緣？要是真那麼好拿，早被人搬空了。”
他抽出長劍，劍身漆黑如墨，隻在刃口泛著一層冷光。他將劍尖緩緩插進雪地，借力穩住身形。體內那股重劍意又開始躁動，像一根燒紅的鐵條在經脈裡來回穿刺。但他咬牙撐著，把真氣一點點壓進劍身，讓寒鐵之氣順著金屬蔓延出去。
雪麵下傳來輕微的嗡鳴。
“有反應。”他說，“這地方認劍。”
上官燕不再多言，抬手一揮，鳳血劍輕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劍尖所指，極光流動的方向竟真的微微扭轉，顯露出一條隱約可見的路徑，直通海麵儘頭。
兩人對視一眼，邁步前行。
越靠近海岸，空氣越沉。腳下不再是積雪，而是凍結的鹽殼，踩上去哢哢作響。遠處海麵並未結冰，反而冒著絲絲熱氣，仿佛海水底下藏著火爐。當他們踏上第一塊礁石時，整片海域忽然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兩座島嶼憑空浮現。
並非幻象。它們就懸在約莫十裡外的海麵上，左島冰雪覆蓋，山體如刀削斧劈；右島火山噴湧，熔岩如血河奔流。更詭異的是，兩島之間有一道極光橋連接，光橋上隱約可見符文流轉，像是某種古老陣法的啟動痕跡。
“冰火相濟，陰陽互根。”上官燕低聲說，“難怪會有這種天象。”
林風沒接話。他感覺手掌裡的傷口又裂開了些，血順著指縫往下淌。可奇怪的是，那血滴到礁石上，並未滲入，反而像油落水般滾開，還發出輕微的“嗤”聲。
他皺眉：“我的血……現在連石頭都沾不住了。”
“彆管血不血的，先上島。”上官燕往前走了兩步，“你去左島，我若猜得不錯，那裡才是你要找的東西所在。”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什麼？”
“你走路的樣子。”她回頭看他一眼，“每一步都像在找落劍點。你不是為了活命才來這兒的，你是來找‘破境’的。”
林風怔了下，隨即笑了：“你這女人，眼睛太毒。”
“彼此。”
兩人不再多言，縱身躍向浮現在海麵的極光橋。橋身看似虛幻，踩上去卻堅實無比，每走一步，腳下便亮起一圈符文，像是在驗證來者的資格。
剛走到橋中央，異變陡生。
極光猛然扭曲，整座橋劇烈晃動。林風猛地抬頭，發現左島上方的天空竟開始旋轉，雲層裂開，露出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淵。而右島那邊，毒霧翻滾，隱隱有無數細小的人形在霧中掙紮嘶吼。
“不對！”上官燕喝道，“這不是自然形成的雙島，是被人用大手段硬生生拚出來的！”
話音未落，腳下的光橋轟然斷裂。
兩人同時失足下墜，千鈞一發之際，林風反手一劍刺入虛空，寒鐵真氣爆發，竟在半空中凝出一道冰棱，借力翻身躍起，拉著上官燕撲向左島方向。
落地時，腳下一軟。
地麵不是岩石，也不是堅冰，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灰白色物質，踩上去略有彈性，卻又冰冷刺骨。四周靜得出奇，連風聲都沒有。
然後，大地裂開了。
裂縫從他們腳下迅速蔓延，赤紅的岩漿噴湧而出，帶著灼熱的氣息衝上半空。更驚人的是，那些岩漿裡竟夾雜著斷裂的劍刃、破碎的劍柄，甚至還有完整的古劍懸浮其中，隨著熔流緩緩轉動，每一寸劍身都在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這是……劍塚？”上官燕後退半步，鳳血劍橫於胸前。
林風卻盯著那些劍。
其中有幾柄的樣式他認得。燕十三曾用過的斷鋒劍，謝曉峰年輕時佩帶的青鋼長劍……這些本該埋骨他鄉的兵器，竟全都出現在這片地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