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根岩漿劍柱靜靜矗立,火焰如幕,將左島高台圍成一片赤紅結界。林風站在中央,呼吸尚有些滯澀,像是喉嚨裡卡著灰燼。他沒動,隻是盯著右島方向——那片翻滾的毒霧非但沒有退去,反而越聚越濃,像一鍋煮沸的紫藥湯,緩緩攪動。
上官燕退到了石台內側,手一直按在鳳血劍鞘上。她指尖發涼,不是因為冷,而是劍身內部傳來一陣陣細微震顫,仿佛有誰在遠處輕輕敲擊她的脈門。
“彆出劍。”林風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火浪吞沒,“你一拔,它就動。”
她沒應聲,但手指鬆了半寸。
林風抬起左手,掌心那道紫黑血紋已淡了許多,邊緣泛著淺粉,像是舊傷結痂前的模樣。他盯著這痕跡看了兩息,忽地笑了下:“賽華佗要是活著,肯定又要說我命硬得不像話。”
話音未落,右島上空的毒霧猛地一收,隨即向上隆起,宛如一朵倒懸的花苞緩緩綻開。霧中浮出一柄劍影——古樸、修長,劍脊刻著一道細如發絲的謝家徽記。
林風瞳孔一縮。
他知道那是假的。
可他知道,有人會信。
果然,上官燕腳步微移,肩線繃緊,眼底掠過一絲動搖。那柄劍太像了,連劍穗斷裂的角度都與傳聞中謝曉峰遺失佩劍一模一樣。
“是誘餌。”林風一把拽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卻穩如鐵鉗,“毒霧凝形,專挑人心最軟的地方戳。”
她咬唇,沒掙,也沒答,隻是喉頭滾動了一下。
林風沒再看她,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握劍的手。寒鐵劍刃還沾著方才煉化岩漿時留下的焦痕,像烤糊的魚鱗。他甩了甩手腕,讓劍尖垂地,輕聲道:“我給你演個戲看看。”
說完,他忽然鬆勁,肩膀一塌,像是被那劍影勾出了舊傷,整個人晃了半步,嘴裡還喃喃了一句:“三少爺……你還在這兒?”
右島毒霧明顯一顫,隨即加速旋轉,那柄虛劍竟開始向下沉降,似要落地生根。
“來了。”林風嘴角一揚。
就在劍影即將觸地的刹那,他猛然抬頭,雙足一頓,腳下十四根岩漿劍柱齊齊震鳴。一道火流自最近的柱體衝天而起,被他以劍引勢,如鞭抽空,直轟那虛劍眉心!
高溫撞上毒霧,發出“嗤”的一聲悶響,像是濕布扔進灶膛。原本凝實的劍影頓時扭曲,劍身裂開細紋,轉瞬間化作一杆尖銳毒刺,帶著腥臭之氣直撲上官燕麵門!
但她早有防備。
不是因為她反應快,而是林風在鬆手前,已悄悄把一股寒意順著她手腕送了進去。那股涼氣貼著經脈走了一圈,把她腦子裡剛冒出來的恍惚全凍住了。
於是當毒刺襲來時,她隻是側頭避過要害,肩頭雖被劃開一道口子,卻不深。eane已迎上半步,長劍橫斬,劍鋒與毒刺相撞,濺出幾點黑沫,落在地上竟腐蝕出幾個小坑。
“嘖,還挺毒。”他皺眉,順勢一腳踢飛殘餘毒屑,“這玩意兒怕不是拿死人骨頭熬的。”
上官燕捂著肩頭,喘了口氣:“你早知道它會變?”
“猜的。”他甩了甩劍上的黑漬,“凡是以情動人的東西,九成九是陷阱。尤其是這種老江湖最愛玩的一套——你以為見到了故人遺物,其實是人家碗裡的餌。”
她沒笑,隻低聲問:“那你剛才……真動心了?”
林風頓了頓,抬手摸了摸鼻尖:“動了半秒。畢竟我也想知道,謝曉峰的劍到底是不是真的丟了。”
兩人說話間,空中碎裂的毒屑並未消散,反而在半空重新聚合,凝成三柄尺許長的小型毒劍,呈品字形懸浮於右島上方,劍尖微微顫動,如同獵食前的蛇信。
林風眯眼:“看來人家不滿意咱們的反應速度。”
“那就讓它更不滿意點。”上官燕終於拔出了鳳血劍,劍光一閃,寒氣四溢。
“彆急。”林風伸手攔住她,“這次換我主攻,你守後路。它要是敢落地重組,你就把它釘回天上。”
他說完,轉身麵向十四根岩漿劍柱,雙手握劍插入地麵。這一次不是引導熱流,而是反向施壓——他要把整座左島的劍陣之力,強行推向右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