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翻湧著幽藍的光,那十二個黑袍人站成一圈,骨杖上的晶石映出詭異的冷芒。吟唱聲如潮水般起伏,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地底深處爬出來的蛇,纏在人的耳膜上不肯鬆開。
林風橫劍當胸,眼角餘光掃向謝曉峰。老頭還坐在礁石上,臉色灰白,眉頭緊鎖,像是被什麼力量拉扯著神誌。可就在那一瞬,他忽然動了——不是睜眼,而是整條右臂猛地一顫,袖口無風自動,一股銳利到幾乎割裂空氣的劍氣自他身上迸發而出!
“小心!”林風低吼,側身撲向上官燕,將她往旁邊一拽。
嗡!
那柄插在岩縫裡的寒鐵長劍竟自行震起三寸,劍身嗡鳴不止,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劍脊上奔騰。緊接著,一道無形劍氣橫掃而出,直指上官燕方才站立的位置。若不是林風反應快,這一擊足以削斷她的肩骨。
“是他走火入魔了?”林風咬牙,掌心貼上謝曉峰後背,一股暖流緩緩送入對方經脈。可剛一接觸,他就察覺不對——這股真氣混亂中帶著某種古老韻律,像是兩股力量在體內撕扯,一股清正綿長,另一股陰寒扭曲,如同冰與火在血管裡對撞。
係統提示在腦中響起:“檢測到高階劍魂共鳴,是否嘗試融合?”
“融合個鬼!”林風暗罵,卻不敢撤手。他知道,現在哪怕少一分外力支撐,謝曉峰都有可能徹底失控,變成一把會走路的殺人兵器。
他咬牙催動體內僅存的太極劍意,順著掌心渡過去,像是一根繩子,試圖把那艘即將沉沒的船往岸邊拉。
就在這時,海底那塊青銅板猛然亮起,符文流轉,一條由純粹劍氣凝成的幽藍鎖鏈破水而出,直撲空中懸浮的鳳血劍!
上官燕瞳孔一縮,想抬手召回神兵,卻發現自己的劍意已被那陣法壓製得寸步難行。
眼看鎖鏈就要纏上鳳血劍劍柄,謝曉峰的身體突然劇烈一震。
他睜開了眼。
目光清明,不見渾濁,也沒有半分虛弱之態。那一瞬間,仿佛換了個人。
“住手。”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口銅鐘被人從九天之上敲響。十二名黑袍人齊齊一僵,喉間同時溢出一絲血線,吟唱戛然而止。那根幽藍鎖鏈也在半空頓住,隨即寸寸崩解,化作點點光塵消散於海風之中。
林風愣住了,手還貼在謝曉峰背上,一時忘了收回。
“你……醒了?”
謝曉峰沒答話,隻是輕輕抬了下手。那柄剛剛還在狂躁震顫的寒鐵劍,頓時安靜下來,緩緩落回岩縫,連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他緩緩站起身,動作不快,卻穩得驚人。風吹起他的衣角,整個人站在礁石邊緣,背對著翻騰的海水,像一座終於蘇醒的山。
“剛才那陣法,是‘引靈訣’。”他說,“抽劍靈為祭,煉活人魂魄做陣眼。你們差一點就成了彆人刀下的柴火。”
上官燕抿著唇,盯著那塊沉入海底的青銅板:“我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可我父母當年就是死在這種陣法裡……我不可能看著它再啟動一次。”
“所以你就打算陪他們一起死?”謝曉峰轉頭看她,眼神平靜,“你以為你活著,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告慰。死了,不過是一具屍體,連名字都會被人忘記。”
林風聽得心頭一震。
這話聽著冷,可偏偏戳到了實處。
他撓了撓頭,咧嘴一笑:“老爺子,您這話說得挺不客氣啊。不過我喜歡。比那些整天‘俠義’‘仇恨’掛在嘴邊的人強多了。”
謝曉峰瞥他一眼:“你也不怎麼樣。體內融了七八種劍意,雜亂無章,全靠一股蠻勁撐著。再這麼下去,不用敵人動手,你自己先爆了。”
“哎喲,我還以為您會誇我天賦異稟呢。”林風聳肩,“不過話說回來,您剛才那一招‘不動而斬’,能不能教教我?我保證不外傳,頂多拿去菜市場嚇唬賣魚的。”
“那是‘神劍自主’。”謝曉峰淡淡道,“不是招式,是境界。劍不在手,意之所至,即是鋒芒。你連自己的意都管不住,談何自主?”
林風摸了摸鼻子,沒再貧嘴。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那個昏睡不醒的老頭了。他是謝曉峰,是傳說裡那個能用一片落葉斬斷江流的男人。
海麵上,那艘殘破戰船仍在緩緩下沉,但更讓人心悸的是,那十二名黑袍人並未逃走。他們退到了遠處水麵,圍成新的陣型,骨杖指向天空,似乎在準備第二輪儀式。
林風握緊劍柄:“要不咱們先收拾了這群裝神弄鬼的?省得他們又念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不必。”謝曉峰抬起袖子,輕輕一拂。
刹那間,海上狂風大作,卷起數丈高的浪牆。那艘戰船連同所有黑袍人,竟被一股無形巨力推著,飛速後退。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已退出十裡之外,最後消失在茫茫海霧中,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林風張了張嘴:“這……這也行?”
“劍氣化形,托物移位。”謝曉峰咳嗽兩聲,臉色又白了幾分,“我隻是借了海風的勢,並非真的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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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林風搖頭,“您要是不厲害,天下就沒幾個算得上人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