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手還搭在鐵杖上，掌心的溫度忽冷忽熱，像是有東西在裡頭遊走。他沒動，眼睛盯著北方那道被雲層割開的雪光，腦子裡卻空得很。剛才那一場雨，洗掉了鬼見愁的腥氣，也把他心裡那些翻來覆去的念頭衝淡了。可現在，新的東西又冒了出來——不是恨，也不是怕，而是一種說不清的“該走了”的感覺。
上官燕站在他斜後方，袖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她沒再說話，但也沒走。剛才那句“春天真的來了”還在風裡飄著，誰都沒接，可誰也沒否認。
就在這時候，鐵杖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劇烈的抖，而是像心跳似的，一下，兩下，接著整根杖身都泛起一層暗金色的紋路，從底端一路爬到頂端，最後在杖首凝成一個模糊的箭頭形狀，穩穩指向北邊。
林風眯了眯眼。
係統幾乎是同步響了起來：【檢測到高階劍意牽引，坐標鎖定：昆侖之巔。疑似獨孤求敗劍塚遺跡，融合點數獲取概率87。】
他喉嚨動了動。
獨孤求敗……那個隻活在傳說裡的名字。燕十三拚了命想超越的終點，謝曉峰一生都在回避的影子，楊過在絕情穀外刻下的四個字——“劍魔無名”。
而現在，這地方，竟然真有跡可循？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後傳來腳步聲。不急不緩，踩在石階上，每一步都像帶著刀鋒劈開空氣的節奏。
司馬長風扛著他的龍魂刀走過來，刀鞘尾端在地上拖出一道淺痕。他走到林風旁邊，順著鐵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咧嘴笑了：“你們武當這把破劍，飛得還挺準。”
林風側頭看他：“你一直在？”
“從春雨落下來那會兒就在。”他聳肩，“躲在兵器坊後麵啃乾餅，看得挺清楚。”
上官燕輕哼一聲：“偷看還不算偷，倒成了觀眾？”
“我可沒拍手。”司馬長風笑得更開，“不過說實話，你們這群道士搞淨化儀式，搞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林風沒理他的調侃，隻問：“你為什麼沒走？”
司馬長風臉上的笑淡了些，抬手拍了拍刀背：“這刀認主，我也認方向。它這幾天老是發燙，尤其往北看的時候。剛才那把劍飛出去，我刀柄都震麻了。你說巧不巧？”
林風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點頭：“不巧。是共鳴。”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多說。有些事不用講透，江湖人混久了，都知道什麼叫“機緣找上門”。
上官燕這時往前半步，手一揚，鳳血劍“鏘”地一聲釘進兩人之間的岩縫，劍身微微顫動，發出低鳴。
“聽好了。”她目光掃過他們，“我可以一起去昆侖，但有個條件——找到劍塚之後，你們得陪我去取冰魄石。那是我母親留下的線索，二十年前斷在這裡，不能再斷第二次。”
林風皺眉：“你確定冰魄石也在那邊？”
“不確定。”她搖頭，“但我娘臨走前說過一句話：‘劍魔埋骨處，寒玉生輝時。’冰魄石是極寒之物，能引動鳳血劍共鳴。如果真武劍指的地方真是劍塚，那石頭一定不遠。”
司馬長風摸了摸下巴：“聽起來像謎語。”
“那就當是闖關。”上官燕冷笑，“你們要劍道極致，我要血脈真相，各取所需。彆跟我說什麼大義凜然，我不信。”
林風沉默片刻，伸手按在奪命劍柄上。劍身安靜，經脈裡的十四劍意也不再躁動，反而像被什麼牽著，緩緩打了個圈，又沉下去。他閉眼內視，係統再次提示：【十四劍圓滿度97，建議融合《純陽無極功》以穩定殺伐反噬】。
他睜開眼，看向北方。
他知道，這一路不會太平。十五劍還沒創出來，十六劍更是虛無縹緲。燕十三死在自己的劍下，不是因為不夠強，而是因為太執著於“勝”。他不想重蹈覆轍。
可若不去試，又怎能走出自己的路？
“我答應你。”他對上官燕說，“找到劍塚，我們一起去取冰魄石。”
司馬長風咧嘴一笑：“算我一個。反正我也沒彆的地方可去。仇要報，但得活著報。”
三人站定，位置沒變，卻像是無形中結成了某種陣勢。風從峽穀口灌進來，帶著遠處雪山的氣息，乾燥、清冽，還有點鐵鏽般的金屬味。
林風深吸一口氣，把鐵杖收進袖中。那股暖流還在，時不時竄一下，像在提醒他彆忘了帶路。
“什麼時候動身？”司馬長風問。
“現在。”林風說，“夜路好走，星月照路，不至於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