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的嘴被掰開,露出一枚折疊成三角的紙片,邊緣焦黑卷曲,像是從火堆裡搶出來的。林風蹲下身,用劍鞘尖輕輕挑出那張紙,入手尚有餘溫,指尖蹭到一點黏膩——不是血,是某種燒過頭的油墨。
他沒急著展開。
張三豐站在三步外,枯枝拄地,目光落在紙片上,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這東西,不該在死人口中。”老道聲音不高,卻壓住了山風,“信使若真傳令,當麵交予掌門;若為密件,也該由香爐焚化。藏屍口內,非禮非規。”
林風點頭,將紙片翻了個麵。背麵隱約透出半個暗紅色印記,形狀像是一隻斷角的獸首。
係統提示跳出:【檢測到西域火焰功殘留熱源,燃燒方式符合遠程控火特征,建議使用寒屬性內力穩定殘跡】
他沒動。
他知道一動手就會打草驚蛇——剛才那具屍體出現得太巧,令牌發光也太巧,現在又冒出一封燒了一半的信。這一切像是有人在背後推著他們一步步走進某個局。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重而急促,踏碎了石階上的落葉。
俞蓮舟來了。
他一身青袍未整,肩頭還沾著夜露,左手握著一柄殘破的七星劍,劍尖垂地,劃出淺淺一道痕。右臂袖口撕裂,露出小臂上三道紫黑色抓痕,正緩緩滲出淡黃色液體。
他看也沒看林風,徑直走到宋遠橋麵前,將手中殘劍往地上一頓:“大師兄,你還有什麼話說?”
宋遠橋靠在牆邊,臉色灰敗,聽見聲音才勉強睜眼:“二……師弟?”
“我在後山巡防時發現這把劍被人埋在鬆根下。”俞蓮舟聲音發緊,“那是莫師弟失蹤前最後一戰所用之兵。挖出來時,劍穗裡裹著這張信箋殘片。”
他說著,從懷中抽出一片焦紙,與林風手中的那張幾乎能拚合在一起。
兩片紙湊近瞬間,忽然自燃。
不是火星點燃的那種燒法,而是整張紙像被無形之火從內部引爆,騰起一股青煙,帶著硫磺與腐葉混合的氣息,嫋嫋升空。
林風瞳孔一縮。
就是現在。
他右手疾點,七道冰霜劍氣呈扇形射出,在青煙擴散前將其封鎖在半尺空間內。寒氣凝結,煙霧瞬間凍結成一塊透明冰晶,懸停於空中。
冰裡有人影。
側臉,高顴骨,眉梢斜飛入鬢,嘴角含笑卻不達眼底——正是紀綱。
影像一閃即逝,冰晶隨之崩裂,化作細粉灑落。
大殿陷入死寂。
俞蓮舟盯著那堆粉末看了許久,忽然冷笑一聲:“好啊,天尊的人竟敢直闖武當,偽造密信栽贓大師兄?”
“不一定是偽造。”林風站起身,拍了拍手,“信是真的,但送信的方式有問題。這封信本不該存在,更不該出現在死人嘴裡、殘劍劍穗裡。有人故意讓它現世,還特意用了會自己燒起來的手法。”
“你是說……”俞蓮舟皺眉。
“我是說,有人知道我們會查,所以提前布置了‘證據’。”林風看向宋遠橋,“三天前你說接到師父密令,信已燒毀。可如果那根本不是師父寫的信呢?如果那信本身就是誘餌,等著你做出反應,然後被人抓住把柄?”
宋遠橋呼吸一滯。
張三豐閉上眼,輕聲道:“三十年前,也有一個人,拿著所謂的‘掌門密令’,引莫聲穀追出山門,再沒回來。”
俞蓮舟臉色變了:“師父,您是說……這次也是調虎離山?”
老道沒答,隻是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眾人:“有些事,不到時候不能說。但現在,我隻問一句——你們信誰?”
沒人說話。
林風低頭看著掌心那半塊令牌,表麵紅光仍未散去,像是被什麼力量持續激活。他試著運起純陽無極功,將內力緩緩注入其中,令牌微微震動,背麵“甲子年,巽位”六個字突然泛出微光。
係統刷新:【密文解碼進度34,需匹配對應地脈節點或同源信物】
“巽位是東北偏北。”他喃喃道,“武當地脈圖上,那個位置是……禁崖下的舊祠堂?”
“那裡早塌了。”俞蓮舟冷聲道,“十年前一場雷火燒了整片林子,連碑都化成了灰。”
“可要是有人重建了呢?”林風抬頭,“或者,根本就沒拆?”
話音未落,宋遠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地上,濺到了那半塊令牌上。
血滴接觸令牌的刹那,紅光猛地一閃,隨即黯淡下去,仿佛被吸乾了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