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還扛著那把黑劍,劍尖上的冰晶在夜風裡輕輕晃,像根快要斷的蛛絲。他盯著侍衛統領帶來的消息,沒說話,也沒動。不是不想,是左臂那道傷剛結了層薄血殼,一抬就裂,疼得他直抽氣。
“毒針?”他終於開口,聲音啞得像是砂紙磨過石頭,“哪兒來的?長腳自己蹦上城牆的?”
侍衛統領臉色發白,手還在抖:“東側三丈牆頭,守軍發現釘在磚縫裡的細針,三人碰了就倒,口吐黑沫,渾身發青,眼看是活不成。”
林風嘖了一聲,把劍往地上一頓。寒氣順著劍身往下滲,腳邊霜紋又爬開半寸。他低頭看自己的手——虎口崩裂還沒好,掌心全是汗和血混成的黏膩。這會兒提真氣,五臟六腑都像被擰了一圈。
可他知道不能歇。
剛才那一戰耗得狠,強行提速融合寒意,現在經脈裡跟塞了把碎玻璃似的,每運一分真氣都紮得慌。但要是這時候倒下,彆說查什麼毒針,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剛想邁步,忽然頸後一涼。
不是風,也不是血流出來的冷意——是殺氣。
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銀針,自宮牆陰影的死角射出,貼著磚麵滑行,無聲無息地直撲咽喉。快得連影子都沒留下。
林風沒回頭,也沒側身。
他在等。
等那股勁道繃到最緊的一瞬。
就在針尖距喉兩寸時,他右腕一震,黑劍自行揚起,劍身幽藍微閃,殘存的寒氣順著經脈猛地衝上手臂,在咽喉前旋出一道極薄的氣流屏障。
啪!
針撞上屏障,瞬間炸成數截,碎片濺在石磚上,發出輕微的“滋”聲,隨即冒起一縷灰煙。
林風這才緩緩轉頭,看向針來方向。那邊是一段廢棄的角樓,簷角塌了半邊,瓦片亂堆,平日沒人去,夜裡更是鬼影都不見一個。
“藏得挺深。”他冷笑,“可惜我脖子不是案板,由著你們切菜。”
他蹲下身,用劍尖挑起一截殘針。針身極細,通體泛青,靠近底端刻著一圈扭曲的紋路,像是蛇纏著骨頭繞了一圈。
他不敢用手碰,隻運了點微弱真氣隔空探去。剛觸到那紋路,腦中嗡地一響。
【檢測到《五毒神掌》內力殘留,毒性含蛇涎、蜈蚣涎混合煉製,屬西方魔教旁支‘赤鱗門’獨有】
係統的聲音乾巴巴的,可林風聽得頭皮一緊。
“赤鱗門?”他低聲念了一遍,“二十年前昆侖派滅門案,就是這幫人乾的。後來銷聲匿跡,還以為死絕了。”
他盯著那截殘針,忽然想起早年翻過的江湖雜錄裡提過一句:“七寸蛇信針,見血封喉,唯赤鱗門主能控其毒線。”
這麼說,剛才那一針,是有人在遠處用內力牽引操控的?
他抬頭望向角樓方向,眯起眼。那地方太高太暗,夜風一吹,碎瓦嘩啦響兩聲,根本看不出有沒有人藏。
正想著,身旁氣流忽地一凝。
他眼角一跳,餘光瞥見一道白衣掠過屋脊,輕得像片雲飄過去。再定睛一看,葉孤城已立在十丈外的飛簷上,手中長劍未出鞘,劍鋒卻微微顫動,指向東南方鐘鼓樓一帶。
林風皺眉:“你站那麼高,是嫌自己不夠顯眼?”
葉孤城沒理他。風吹動他的衣袖,他隻是緩緩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眸子冷得像凍湖。
“那裡……有魔教的氣味。”他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血腥味裡摻著腐草氣,陰濕得很。二十年前昆侖山下,我追過一個穿紫袍的人,他死前吐的血就是這個味。”
林風一怔。
他還記得葉孤城是誰——白雲城主,劍法通神,一生隻用三次“天外飛仙”,次次取命。這種人不會無緣無故開口,更不會說廢話。
他順著葉孤城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邊是皇城邊緣的鐘鼓樓,平日由禁軍輪值守夜,今夜火光稀疏,顯得格外冷清。
“你是說,他們從哪兒進來的?”林風問。
葉孤城沒答,隻是劍尖又壓低半分,像是鎖定了什麼。
林風咬了咬牙。他不信任何人,尤其不信突然變熱心的高手。可眼下線索就這麼一條,不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