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手停在半空，光柱中的聖火令虛影緩緩轉向石壁，那道泛著金光的裂縫如同被喚醒的唇線，微微張開。他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能量波動帶來的麻意，像是觸過冬日清晨的鐵欄。
“走？”上官燕低聲問。
“不走也得走。”林風甩了甩手腕，把那股酥麻感抖散，“總不能在這兒等它自己長出條路來。”
兩人並肩踏入裂縫，甬道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行。石壁冰冷，卻不像先前那般死寂，反而有種微妙的震顫，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岩石，而是某種沉睡巨獸的肋骨。走了約莫十丈，前方豁然開朗，一座懸於深坑之上的半月形高台映入眼簾，台上立著一道身影。
黑紗覆麵，指間夾一支玉笛，通體幽青，似由某種化石磨製而成。
林風腳步一頓：“這位大姐，吹笛子不打聲招呼，容易嚇著人。”
那人沒答話，隻是將玉笛輕抵唇邊。
第一縷音波響起時，空氣像被無形的手擰了一下。林風腦中嗡鳴驟起，眼前景象瞬間扭曲——暴雨傾盆，泥水橫流，一個年輕劍客跪在屍首前，手中長劍貫穿老者咽喉，雨水衝刷著劍刃上的血紋，一寸寸滑落溝壑。
那是燕十三。
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係統提示遲了半拍才跳出：【心魔入侵！精神防禦值下降至臨界點！】
“操！”林風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痛感如針紮進神識，硬生生把他從幻境裡拽回。他反手將劍尖重重頓地，一聲龍吟般的震顫自地麵擴散，空氣中蕩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三道無形音刃應聲碎裂，化作細塵飄散。
“你這曲子有毒啊？”他抹了把嘴角血絲，抬頭盯著高台，“再吹我可要投訴擾民了。”
上官燕站在他身後半步，忽然扶住額頭，眉頭緊鎖，呼吸變得急促。她嘴唇微動，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這調子……和我娘留下的那塊玉佩上刻的一樣。”
林風扭頭看她：“你說什麼？”
“小時候她常哼這支曲子。”上官燕靠在石壁上，臉色發白，“每當我睡不著，她就輕輕哼……後來她不見了，玉佩也碎了。”她抬眼看向高台，“可這笛聲……怎麼會……”
話未說完，玉笛聲陡然轉調，哀婉轉為淒厲，如同刀鋒刮過銅鏡。林風察覺不對，立刻橫移一步擋在她身前，左手掌心凝出一層薄如蟬翼的劍氣罩，將殘餘音波隔絕在外。
“彆聽。”他說，“這玩意兒專挑記憶軟肋下手。”
“我知道……”上官燕咬牙，“可它像是在叫醒什麼。”
林風冷笑一聲，抬頭望向高台：“行吧，既然你喜歡翻舊賬，那我也陪你玩玩。”
他不再壓製腦海中翻湧的畫麵——燕十三那一劍之後，獨自走入荒野，背影佝僂，劍穗滴血，十年流浪，隻為贖罪。這些記憶本不屬於他，卻是融合過程中被係統標記為“原身殘留”的數據碎片。
如今，被人用笛聲強行激活。
“你以為拿段往事就能讓我亂？”林風低喝，右手猛然握緊劍柄，體內真氣奔湧，“我連自己的命都懶得珍惜，還怕你放個錄音？”
玉笛聲再變，這一次，整座地宮開始共鳴。石壁浮現出斑駁符文，光影交錯間，竟勾勒出一幅流動影像：燕十三持劍獨行，身後留下七具屍體，全是昔日同門。畫麵真實得近乎殘忍，連他衣領上沾著的碎牙都清晰可見。
林風瞳孔微縮。
他知道這是假的——燕十三雖創奪命劍法，但從未濫殺同門。這是刻意扭曲的記憶，用來激怒他、瓦解他。
“雕蟲小技。”他冷哼，反手將重劍插入地麵，引動尚未完全消散的《七傷拳》勁力，與劍氣交織成網，自下而上震蕩而出。音律節奏頓時紊亂，那幅幻象晃了兩晃，如水麵倒影被石子擊破。
高台上，魔教聖女手指微顫，玉笛偏斜半寸。
就是現在。
林風暴喝一聲，劍意衝天而起，凝聚成八個字狠狠撞入識海：我不為燕十三所縛！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