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睜開眼時,天剛蒙亮。廢墟上一層薄灰被晨風卷起,像舊夢的碎屑。他靠在一塊焦黑石柱旁,掌心還貼著那本古籍,紙頁溫熱,仿佛昨夜所見並非幻象。
上官燕坐在不遠處,膝上橫著斷劍,劍刃映著微光。她沒睡,眼睛盯著聖女的臉,像是想從那張安靜的麵容裡看出些從前的痕跡。聖女仍躺著,肩頭印記黯淡,呼吸淺而勻,像是沉入了某個沒有火光的夢。
林風緩緩坐直,體內太極意念流轉一圈,寒毒壓製得穩,但經脈深處仍有滯澀感。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發涼,掌紋裡還沾著昨夜風沙的灰。
“該走了。”他說。
上官燕抬頭:“去哪?”
“北方。”林風指了指聖女夢中指向的方向,“她說那裡有活人還在燒。”
聖女忽然睜眼,不是驚醒,像是被人輕輕推回人間。她坐起身,動作遲緩,目光落在遠處崩塌的山體上,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三人沒再多話,沿著殘垣往北行。腳下地勢漸低,岩層裂開巨大縫隙,熱氣從底下湧出,帶著硫磺味。原本的殿宇早已塌陷,隻剩幾根石柱歪斜矗立,像墓碑。
林風停下腳步,閉目凝神。太極意念如絲線探入地下,感知地脈流動。片刻後,他蹲下身,手指劃過一道裂縫邊緣:“這裡有空腔,九丈深。”
上官燕抽出鳳血劍,劍身泛起幽藍寒光。她將劍尖刺入裂縫,寒氣順劍而下,瞬間凍結了流淌的岩漿,形成一條傾斜向下的冰道。
“走不走?”她問。
林風看了眼聖女。
聖女已走到最前,指尖輕觸一塊半埋於土的焦石。那石頭表麵刻著一道細紋,形如鳳凰展翅。她掌心忽然一熱,一道與寒玉紋路相同的印記浮現皮膚之上,微微發燙。
她將手按了上去。
哢——
地麵震動,石壁從中裂開,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階梯。冷風從深處吹出,帶著陳年香灰的氣息。
三人對視一眼,依次走入。
階梯狹窄,石壁布滿暗紅符文,像是乾涸的血跡。越往下,空氣越凝滯,每踏一步都像踩進泥沼。林風運轉純陽功法,護住心脈,同時將聖火令氣息散於周身,抵消某種無形壓迫。
儘頭是一間密室。
中央設王座,由整塊黑石雕成,上方端坐一人。
玉羅刹。
她穿著教主長袍,雙手交疊置於膝上,手中握著半塊寒玉。麵容未腐,皮膚緊致,雙眼閉合,仿佛隻是靜坐入定。可那寒玉卻不斷滲出絲絲白氣,在她周身形成薄霧,使她看起來既真實又虛幻。
林風劍尖點地,緩步上前。禁製仍在,空氣如膠質,呼吸費力。他將融合後的聖火令氣息緩緩釋放,與那白氣相觸,竟發出輕微嗡鳴,隨後彼此消融。
上官燕站在門口沒動,死死盯著那張臉。
那是她練功二十年來每日焚香叩拜的人,是她以為殺儘全家的仇敵,也是……她娘親的姐姐?
她喉嚨發緊,聲音壓得很低:“姨母……?”
話音落,屍體眼皮竟微微一顫。
三人皆驚。
上官燕咬牙,又上前兩步,跪在王座前三尺,低頭:“娘親沒死,我知道了。您……是不是也知道?”
玉羅刹沒動,但手中寒玉突然裂開一道細縫。
聖女踉蹌上前,撲通跪下,淚水滾落:“師父……我一直以為您是壞人……我以為您殺了我娘……可我現在知道了,您才是那個……一直在守著真相的人……”
她伸手想去碰玉羅刹的手,卻又不敢。
就在這時,係統提示響起:【檢測到遺言錄音,是否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