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跪在紫霄殿前的石階上,膝蓋壓著一層薄灰。那灰是鬼見愁帶回來的——三百具屍體燒成的餘燼,混著血和水汽,在他衣擺上結成了硬殼。黑魚皮鞘杵在地上,掌心貼著鞘身,還能感覺到裡麵那一絲微弱卻固執的跳動,像冬眠的蛇正緩緩蘇醒。
他沒抬頭,也沒說話,隻是把呼吸拉得又深又慢,舌尖抵住上顎,一縷溫熱的氣流順著經脈往下走。火毒還在肋骨間遊竄,像是有人拿鈍刀子在骨頭縫裡來回刮,但他已經顧不上疼了。腦子裡翻來覆去的,是那陣法、鷹紋、殘魂的最後一句話——“你才是最後一塊祭品”。
“謝家血脈當鑰匙?”他低聲嘟囔,“那我這把鑰匙,是不是該往鎖眼裡捅得更深點?”
話音剛落,一道影子落在他身前。
不是壓迫,也不是殺意,而是一種說不清的“存在感”,仿佛天地忽然靜了一瞬。林風緩緩抬頭,看見一位老道人站在三步外,須發皆白,眼神卻亮得嚇人,像是能把人從裡到外照個通透。
張三豐。
老道人沒說話,隻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朝殿內走去。背影不急不緩,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跳的節拍上。
林風咬牙撐起身子,拖著劍鞘跟了進去。
紫霄殿內燭火未熄,香爐還冒著細煙。他剛踏進門檻,係統提示就在識海閃了一下:【檢測到殘留能量波動,西域魔教“蝕心功”特征匹配度87】。
他腳步一頓。
“你已察覺。”張三豐坐在蒲團上,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三十年前,慕容秋荻曾與西域名門往來甚密。那時她借梯雲縱秘本換西域奇功,貧道雖阻之不及,卻也留了記號。”
林風站定,嗓音沙啞:“所以這次鷹紋再現,不是巧合。”
“不是。”張三豐抬手輕撫長須,“更不是東瀛孤魂能獨力推動的局。忍術為表,魔功為引,背後之人,借屍還魂,圖謀深遠。”
林風冷笑一聲:“說得再玄,不就是一群躲在暗處的耗子,拿死人堆功法?”
“耗子能穿牆,貓卻要守屋。”張三豐目光沉靜,“少林昨夜遭襲,達摩院藏經閣焚毀,十八銅人陣破,方丈閉關不出。消息若屬實,武林根基已裂。”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
俞蓮舟推門而入,肩頭帶血,袍角撕了一道口子,手裡攥著一封焦邊密信。他看也沒看林風,徑直走到張三豐麵前單膝跪地:“師尊,少林六百裡加急。據幸存僧人所述,襲擊者以音波功震碎經閣陣眼,主使身披黑袍,手持一柄無鋒短劍,劍柄刻有‘摩羅’二字。”
林風瞳孔一縮。
“摩羅?”他喃喃,“西域魔教三大護法之一,專修‘蝕心功’與‘攝魂鈴’,二十年前被少林七僧圍剿,當場炸體而亡……怎麼又活了?”
俞蓮舟抬頭:“屍體沒找到。當時隻撿回半截斷劍,如今看來,怕是假死脫身。”
張三豐沉默片刻,才道:“他們想亂江湖耳目。少林失守,武當孤立,其餘門派自保尚且不足,誰還有心思追查斬道真相?”
林風低頭看著手中的黑魚皮鞘,忽然覺得掌心發燙。
不是痛,也不是燒,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像是鞘子裡藏著的東西,聽到了什麼召喚。
“前輩。”他聲音低了幾分,“如果西域魔教早就滲入中原,那斬道計劃,會不會根本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棋局?謝家血脈、燕十三劍法、東瀛忍術……全都是餌,就等一個‘活劍’上鉤?”
張三豐沒有回答,隻是緩緩閉上了眼。
殿內一時寂靜。
就在這時,黑魚皮鞘猛地一震。
林風差點脫手,連忙攥緊。識海中,係統提示轟然彈出:【檢測到高階劍意殘留,來源:獨孤求敗軟劍期),是否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