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手還在抖。
那團幽光浮在天魔像胸口,與黑魚皮鞘裡的金線同頻跳動,像是血脈深處被人點了一把火。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經絡在發燙,舊傷處泛起一陣陣鈍痛,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從骨頭縫裡往外鑽。
柳生但馬守站在陣圖邊緣,灰袍人紀無痕低著頭,兩人不再說話,手按在血書上,指尖滲出的血正順著符文往地底流。整個密室開始震動,星圖穹頂裂開細紋,碎石簌簌落下。
“本座歸來。”天魔像開口了,聲音不響,卻壓得人耳膜生疼,“這世間,再不需要劍。”
林風咧了下嘴,沒笑出來。
他低頭看了眼插在地上的劍,劍柄沾了汗,滑膩膩的。剛才那一劍耗了三年壽元,現在體內空得像被掏過一遍,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但他知道,不能等。
他伸手握住劍柄,猛地拔起。
就在這一瞬,係統提示跳出:【檢測到終極對抗目標,是否解封全部限製?警告:將永久移除“痛覺屏蔽”與“壽元保護”權限。】
他連猶豫都沒有。
“是。”
兩道紅光從識海炸開,瞬間貫穿四肢百骸。劇痛襲來,像是有人拿燒紅的針一根根紮進骨髓。他膝蓋一軟,差點跪下,硬是咬牙撐住,額頭青筋暴起,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可奇怪的是,腦子反而清明了。
以前打架總想著怎麼省力、怎麼留後路,現在倒好,命都不歸自己了,反倒輕鬆了。他抹了把臉,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抬眼盯著天魔像。
“我不是你兒子,也不是燕十三的替身。”他說,“我是來送你回爐重造的。”
話音未落,他已經衝了出去。
腳步踩在屍體拚成的陣圖上,發出沉悶的響。天魔雙臂抬起,黑氣如潮水般湧來,撞上他的劍氣,炸出一圈圈漣漪。林風不退反進,劍光在身前劃出弧線,融合聖火令的奪命十五劍第四式再度催動,陽剛劍氣撕開黑霧,直取胸口幽光。
轟!
撞擊聲震得牆壁碎石狂落。林風被掀飛出去,背脊撞上石壁,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他靠著牆滑坐倒地,手指還在顫抖,但眼睛沒閉。
他知道,正麵強攻沒用。這不像破棋陣,可以靠算、靠拖、靠三人配合。這是死局,隻能用命填。
他閉上眼,識海翻騰。
燕十三自刎的那一幕又來了——劍尖抵心,眼神平靜,像是解脫。接著是謝曉峰被困逆脈針三十年的畫麵,白發蒼蒼,坐在枯井邊,手裡還握著一把斷劍。再後來是張三豐站在武當山門前,看著弟子一個個倒下,背影佝僂,卻始終沒回頭。
這些不是幻覺,是劍道殘念,是曆代劍客未能斬儘的遺憾。
林風沒躲,反而把每一幕都看清楚。
“你們走過的路,我替你們走到頭。”他低聲說,“彆攔我。”
他睜開眼,雙手結印,運轉“草木皆兵”心法。密室牆壁上嵌著的那些屍體,手腕、脖頸、肋骨處殘留的劍氣被一點點引出,如螢火般飄向他。三百道微弱的氣息環繞周身,形成一層薄薄的劍域。
他站了起來。
劍尖輕顫,劍意攀升。
這一刻,他不再隻是林風,也不再是燕十三的繼承者。他是所有沒能斬斷宿命的劍客的集合,是那些斷在半途的劍招的延續。
他抬劍,指向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