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坐在焦黑的地上,劍橫在腿上。外麵的風聲還在通道裡來回刮,像有人在外麵低聲說話。他沒動,呼吸很慢,左手搭在膝蓋上,指尖微微抽搐。
他知道時間快到了。
昨夜那場痛還沒完全退,皮膚底下像是埋了根燒紅的針,時不時往骨頭縫裡鑽一下。他沒去壓它,也沒用真氣封住經脈。他等著。
太陽升到正空的時候,岩壁上的冰層忽然發出一聲輕響,裂開一道細紋。幾乎同時,丹田裡的銀色液體猛地一沉。
痛來了。
這一次比上次重得多。不是從手臂開始,而是直接炸在心口,像有人把一塊燒化的鐵水倒進胸口。他喉嚨一緊,差點咳出聲,硬是咬住後槽牙把聲音憋了回去。
眼前一陣發黑,識海裡立刻浮現出畫麵:一個穿黑衣的人站在懸崖邊,手握斷劍,慢慢跪下去;接著是雪地裡的石碑,上麵刻著“燕十三”三個字;再然後是李秋水的臉,她站在水邊笑,頭發一根根變白,最後化成灰吹散。
這些不是他的記憶,但疼得像是親身經曆過。
他沒閉眼,反而睜得更大。八荒功順著脊椎往上爬,不是為了鎮壓這股力,而是把它往腦子裡引。冰火雙氣在識海裡轉得越來越快,原本凝成螺旋的勁開始崩解,顏色從銀白變成灰黑。
第七波痛襲來時,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在響,像是要碎成渣。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把最後一道封印撕開,讓玉簪液徹底衝進主經脈。熱流瞬間灌滿四肢,左臂的黑線一路竄到肩胛骨,皮膚裂開,滲出血珠。血剛流出就被蒸成霧,在他頭頂形成一層淡淡的紅圈。
“就是現在。”他低聲道。
劍意海炸了。
一股灰黑色的氣從心口衝出來,順著手臂奔向劍尖。長劍劇烈震動,劍身出現細密裂紋,像是老樹皮一樣剝落。那些紋路不是燒的,也不是砍的,更像是被時間磨出來的。
他抬起劍,指向三丈外那塊石人殘骸。
那是靈鷲宮試劍留下的舊物,高八尺,通體青岩,肩膀處有幾道深痕,都是前人留下的劍印。它站在這裡幾十年,風吹不倒,雨打不動。
林風隻說了一個字:“斬。”
劍氣飛出去的時候,地麵跟著抖了一下。那道灰黑夾著赤焰的光劃過空中,所經之處的岩石表麵迅速發黃、起泡、脫落,像是幾十年的日曬雨淋壓縮在一瞬完成。
劍氣撞上石人胸口,沒有爆響,也沒有碎裂聲。那石頭先是靜了一瞬,然後從內部開始褪色,一層層往下剝,像牆皮受潮後掉落。幾息之間,整座石人化成一堆粉末,隨風散開。
更奇怪的是,劍氣餘波撞上頭頂岩層時,原本已經愈合的裂縫又出現了一道細痕。光從裡麵透出來,很淡,卻是十七道劍光那種特有的冷白色。
林風盯著那條縫,沒說話。
係統提示跳出來:“檢測到時空結構擾動,催刃劍氣附帶法則侵蝕效果。”
他扯了下嘴角。“原來疼狠了,連天都能劃開一道口子。”
話音剛落,那道細縫裡的光輕輕顫了一下,和之前十七道劍光共鳴時的頻率一樣。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這種痛,不隻是懲罰。它能通到彆的地方去。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血還在滲,黑線沒退,反而在皮下緩緩遊動,像是活的東西。疼一直沒停,一波接一波,但他已經能感覺到節奏了。就像呼吸,像心跳,成了身體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