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看看懷裡快沒氣的兒子,再看看沈空青跑走的方向,最後瞥了眼隻會叫人準備後事的王瘸子,心裡一橫。
她咬著牙,眼睛通紅,衝著周圍的人吼:“都彆吵了!誰也彆攔著!”
她小心地按沈空青說的,把兒子小寶平放在一塊乾淨的草席上,又找了件衣服墊在他脖子下,讓他的頭儘量往後仰。
做完這些,她“噗通”一聲跪在兒子邊上,對著黑漆漆的後山,一個勁兒地磕頭,額頭很快就見了血。
“空青……求求你……快一點……嬸子給你磕頭了……”
夜風刮起地上的土,所有人都憋著氣,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過得特彆慢。
沒人看見,黑乎乎的山林裡,一個瘦小的影子跑得飛快。
坑坑窪窪的山路,在她腳下跟平地似的。
【警告!你這破身子快撐不住了!心跳得要炸了,再跑下去會死人的!】腦子裡的光球急得直閃。
心臟猛地一抽,沈空青腿一軟,差點摔了。她扶著旁邊的樹,大口喘氣,喉嚨裡一股血腥味。
“閉嘴。”她在心裡回了一句,硬壓下難受的感覺,“趕緊找,馬勃、蒲公英、金銀花藤,要藥性最足的。”
【喲,還使喚上我了?】光球不情不願地閃了閃,【算了,看那小崽子快死了,幫你一把。東北邊那棵老槐樹底下,有一窩好馬勃。左邊那片矮樹叢,金銀花藤多得很。蒲公英嘛,你腳底下踩著的那棵就是附近最好的。】
沈空青低頭一看,腳邊石縫裡,果然長著一棵特彆壯實的蒲公英。
她一把連根拔起,抖掉土塞進懷裡,跟著就朝老槐樹那邊竄了過去。
月光下,她一眼就瞧見了樹根下那幾朵灰撲撲的圓蘑菇。
是馬勃!
她摘下最大的一顆,又飛快地跑到矮樹叢,扯下幾把帶花苞的金銀花藤。
做完這些,她掏出裝靈泉水的小瓶子,摳門地在每樣草藥上隻滴了一滴。
水滴一沾上草藥就不見了。
可那些還帶著土的草藥,一下子就活了,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藥香頓時散開。
藥性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沈空青不再耽擱,扭頭就往山下跑。
來回沒多大會兒,她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村口時,所有人都看傻了。
王瘸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指著她:“你……你……見鬼了!怎麼這麼快……”
沈空青沒空理他,衝到劉嬸麵前,把懷裡的草藥往地上一扔,喘著氣喊:“劉嬸,生火!找石臼!快!”
劉嬸這才反應過來,手腳並用地跑回家去拿東西。
周圍的村民也被這股勁頭帶著動了起來,有人抱柴,有人點火,場麵亂糟糟的,卻有了個主心骨。
隻有張翠花,看著那個指揮大夥的沈空青,心裡越來越發毛。
這死丫頭,真跟換了個人似的。
很快,火生好了,劉嬸也拿來了搗藥的石臼。
沈空青把蒲公英和金銀花藤扔進去,抓起石杵,使勁搗了起來。
她的動作又快又準,石臼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敲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草藥很快就成了墨綠色的泥。
接著,她拿起那顆灰撲撲的馬勃,用指甲劃開,一股白色的粉末飄了出來。她小心地把粉末收起來,混進藥泥裡。
“馬勃!這是馬勃!有毒!”王瘸子又叫了起來,“你這是要用毒藥害死他!劉家媳婦,你瘋了!”
“滾。”沈空青頭也沒抬,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她把混好的藥泥用溫水調開,成了一碗黑乎乎、味道古怪的藥汁,端到小寶麵前。
她蹲下,一隻手捏開小寶的下巴,另一隻手端著碗,就要往裡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