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那股血腥味混著屎尿的騷臭直衝腦門,嗆得人直犯惡心。
地上亂七八糟,鍋碗瓢盆碎了一地,和著泥水跟血。
村裡的混子刀疤劉滿臉是血,額頭上一個口子還在往外滲血珠子。他也不喊疼,就跟瘋狗一樣,喉嚨裡哼哼唧唧的,手腳並用在地上扒拉,還張嘴要去咬騎在他身上的人。
騎在他身上的,是沈空青的大伯母張翠花。
張翠花頭發亂成一團,臉上糊著鼻涕眼淚,樣子嚇人。她死死壓著刀疤劉,手裡那根粗燒火棍掄圓了,一下一下往刀疤劉身上招呼。
“打死你個沒腦袋的鬼!讓你嚇我!讓你跟我要錢!我打死你!”她邊砸邊嚎,那嗓門尖得刺耳朵。
這他娘的唱的哪一出?
衝進來的村民都看愣了,一時間沒人敢上去。
本該是受害人的沈空青,卻縮在最黑的炕角裡。
她瘦得一把骨頭,渾身抖個不停。
臉煞白,眼睛瞪得老大,裡頭空空的,跟丟了魂一樣。
直到看見沈萬山帶人進來,她那雙沒神的眼睛裡才有了點光。
她嘴唇哆嗦,半天沒擠出個字,眼淚先“唰”地下來了。
劉嬸心疼得不行,幾步衝過去把沈空青摟進懷裡,嗓子都發顫:“空青!我的好孩子!不怕!嬸子在這兒!”
沈空青靠著溫暖的懷抱,緊繃的身子軟了些。她把臉埋進劉嬸的肩膀,終於哭出了聲,伸出乾巴巴的胳膊,指著地上還在打的兩個人。
“村長伯伯……救命……”她話都說不囫圇,“大伯母……她瘋了……她和劉叔叔衝進來,講……講我是妖孽,會克死全村人……要……要把我綁起來,燒死……”
“燒死”兩個字,讓所有人都炸了鍋!看張翠花的目光,從奇怪變成了憤怒。
“這毒婦!心也太黑了!”
“空青才多大!她怎麼下得去手!”
沈萬山的臉黑得能滴出墨。
白天剛罰了沈建國,晚上他老婆就敢來報複!這不光是打他沈萬山的臉,也沒把村裡的規矩放在眼裡!
“拉開!把他們兩個都給我綁了!”他一嗓子吼得屋頂都掉灰。
幾個壯漢這才回過神,衝上去七手八腳地拉人。
張翠花和刀疤劉已經打瘋了,被人拉開還手舞足蹈地撲騰,嘴裡淨是胡話。
刀疤劉指著張翠花,嚇得魂都沒了:“豬妖!彆過來!村長,快殺了這頭豬妖!她要吃人!”
張翠花對著拉她的漢子又抓又咬,哭嚎:“彆碰我!你們這些沒頭的鬼!你們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村民們瞅著這兩人瘋瘋癲癲的德行,都覺得後脖頸子發涼。
“這是真瘋了?”
“八成是乾了虧心事,撞邪了!”
沒人注意到,藏在劉嬸懷裡的沈空青,雖然抖得厲害,嘴角卻在冷笑。
瘋了?太便宜你們了。我要你們當著全村人的麵,把肚子裡那點臟水,一滴不剩全吐出來!
她抬起臉,那雙還掛著淚珠的眼睛望著張翠花,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