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空青靠在樹乾上,像一株被霜打了的蔫了吧唧的小草。
軍毯裹著她單薄的身子,水壺捧在手裡,那副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她下一秒就要散架。
但隻有她自己曉得,靈泉水正在她乾涸的經脈裡緩緩流淌,一點點修複著精神力超支帶來的撕裂痛楚。
腦子裡,跑跑嘰嘰喳喳的警報聲總算停了,換成了有氣無力的哼哼。
【跑跑:“宿主,我的能量隻夠幫你修複三成,剩下的得你自己慢慢養了,你可彆再作死了!”】
““知道了,謝謝跑跑。”
沈空青在心裡回了一句,眼皮都沒抬。
三成,夠了。
她扶著膝蓋,動作很慢,一點點撐著自己站起來,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看得旁邊一個想來幫忙的小戰士心驚肉跳。
那雙杏眼裡水汽蒙蒙的,透著一股子病弱,她衝著不遠處的趙振邦招了招手,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趙營長,你過來一下……”
趙振邦一個箭步衝過來,想扶她又不敢碰,急得團團轉:“沈同誌,你快坐下!彆動了!”
蹲在她麵前,壓低了聲音,滿臉都是焦急和愧疚:“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撐不住了?我馬上讓人給你搭個帳篷!”
“不用。”沈空青搖搖頭,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我歇會兒就好。隻是……光催吐和洗胃,怕是除不儘根。”
“什麼意思?!”趙振邦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想不想抓鬼?”
“你有法子了?”
“嗯。”沈空青點點頭,嘴唇因為脫水起了皮,“你聽我說,這樣……”
她壓著嗓子,把自己的計劃飛快說了一遍。
趙振邦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從震驚到猶豫。
“這……太冒險了!萬一……”
“沒有萬一。”沈空青打斷他,“如果我們不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會找彆的機會,與其讓他躲在暗處咬人,不如我主動把脖子伸出去,讓他自己跳出來。”
“你隻要讓你的人,把這邊給我死死看住了。”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炊事班的方向,“其他的,交給我。”
趙振邦看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麵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腮幫子繃得死緊。
“好!就聽你的!”
……
沈空青深吸一口氣,從趙振邦身邊走開兩步,站到了空地的中央。
她清了清嗓子,用儘力氣喊道:“大家聽我說!”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亂糟糟的營地瞬間安靜了不少,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披著軍毯,身形單薄卻站得筆直的少女。
“毒素最猛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現在大部分重症的戰士都已經洗了胃,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這話一出,人群裡響起一片壓抑的歡呼和鬆氣聲。
沈空青頓了頓,“但是,毒素對身體的損傷還在,等我……等我休息一個小時,恢複些力氣,我會用針灸幫大家把殘餘的毒素逼出來,調理受損的內臟。到時候,保證你們一個個都生龍活虎!”
“真的假的?能徹底治好?”
“太好了!這下有救了!”
王軍醫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
趙振邦配合地大吼一聲:“都聽到了嗎!我們有救了!沈同誌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謝謝沈同誌!”
“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聯係上了團部,支援部隊馬上就要來了!”
歡呼聲霎時間響徹山穀。
然而,在炊事班燒水的人堆裡,一個正在添柴的戰士手裡的動作僵住了。
李衛國的臉上還帶著和周圍人一樣的慶幸和激動,但他的心臟,卻狠狠地沉了下去。
針灸?清乾淨?
一個黃毛丫頭,靠著點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土方子,僥幸救了幾個人,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他用的毒菇是他從一個老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毒性極烈,就算不死,肝腎也得廢掉大半,怎麼可能用幾根針就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