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上那道疤痕,冰涼,沒一點活氣。
沈空青的眉頭又舒展開來。
情況糟糕,但不是死局。
神經隻是睡著了,沒全壞。
骨頭裡的寒氣太久,但骨骼本身還算完整。
最大的麻煩,是那塊彈片,以及它周圍因為長期缺血而形成的瘀滯和壞死組織。
“秦首長,您這腿,當年傷得不輕。”沈空青站起來。
秦山自嘲地笑了笑:“廢話,半條腿都快沒了,能不重嗎?”
他已經見慣了醫生們看到他這條腿時,那種可惜又沒辦法的表情。
【跑跑:“宿主,他瞧不起你!盤他!”】
“不。”沈空青搖搖頭,“不是重不重的問題,您的右腿神經大麵積壞死,幾乎沒有信號能傳到腳底。
當年那塊彈片雖然沒進肉裡,但在您的膝蓋骨上留了一個永久性的缺損,像個破窗戶,所以陰天下雨,寒濕之氣長驅直入,骨頭當然疼。”
她每說一句,秦山的表情就凝重一分。
他看過多少名醫,吃過的藥渣子堆起來比人都高,那些專家隻會翻來覆去說些“陳舊性戰傷”“風濕入骨”“神經損傷”,全是些籠統又沒用的空話。
“丫頭,你繼續說。”秦山的聲音緩和了些。
“氣血嚴重瘀滯,肌肉萎靡,骨頭得不到滋養,神經天天在‘喊冷’,您現在能走路,全靠大腿上那點肌肉硬撐著。”
沈空青指了指自己的膝蓋,“所以,光吃藥、貼膏藥,沒用,藥力根本送不到最深處,全在半路堵死了。”
【右腿:“對對對!就是這樣!她全說對了!終於來了個明白人!快!把我這破爛玩意兒給鋸了吧!”】
【心臟:“上麵的,你能不能有點求生欲?我看這小丫頭有戲。”】
“那……那有的治嗎?”秦山的聲音裡,帶上了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哆嗦和指望。
這個問題,他已經二十多年沒問出口了。
“能治。”沈空青的回答乾脆利落。
秦山渾濁的眼睛裡全是光。
馬師傅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捂著嘴,眼眶都紅了。
“我先給您紮幾針,把堵住的路通一通,至少讓您今天能睡個好覺。”沈空青說著,就打開了自己的針袋。
一排銀針在燈光下閃著清冷的光。
秦山看著那細長的銀針,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沈空青取出長針,在酒精燈上燎過。
她走到秦山麵前,蹲下身。
“可能會有點酸麻,您忍著點。”
她的手在秦山膝蓋周圍幾個已經萎縮的穴位上輕輕按壓。
找準了穴位,沈空青不再猶豫。
接著捏著針尾,動作快得像一道殘影,幾乎在秦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七根針已經穩穩地紮進了他膝蓋周圍的穴位裡。
【右腿膝蓋:“又來?又是這套?沒用的,我都麻木了……嗯?”】
一股肉眼不可見的能量順著針身,精準地衝進了最淤堵的那條經脈。
【右腿肌肉:“格老子的?!暖氣?!哪來的暖氣?!好家夥,還是牌子貨,勁兒真足!”】
【血管堵塞段):“前麵誰在通路?!啊!障礙被衝開了!兄弟們衝啊!憋死我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灼熱感,從冰冷的膝蓋骨縫裡鑽出,順著小腿一路向下狂飆!
那股盤踞了三十多年的陰寒刺骨,在這股熱流麵前,如同積雪遇到了烙鐵,瞬間消融了大半。
整條右腿,又麻又癢又熱,舒服得他差點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