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時，晨霧剛散，荒石鎮的空氣裡飄著淡淡的艾草香——這是林奇按王醫生的囑咐，天不亮就讓瑪莎煮了艾草水熏過院子的味道。
林奇站在院子中央，身上那件舊亞麻襯衫被瑪莎用米湯漿過，雖硬挺卻掩不住磨破的袖口。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懷裡半塊硝石結晶，目光落在柵欄門外的小路上，漢斯拉風箱的“呼哧”聲和老約翰篩硝石的“沙沙”聲，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激靈！激靈！”
【死黨強子】：我主播就位！鏡頭對準門口！記住你的人設：荒石鎮技術壟斷者，自帶高冷buff！他問東你說西，他追著問你就笑！】
【表妹小悠】：哥！腰板再挺三分！我給你p了張“貴族氣場示意圖”，意念發你了！附帶一張林奇輪廓配著中世紀貴族披風的搞怪圖）】
【古老先生】：林小友，觀其行而辨其心。威爾的鞋、袖扣、腰間錢袋，都藏著他的身份與目的。】
【天使投資人金老板】：今日核心kpi：守住技術主權，釋放合作誘餌，引爆黑森林風險點。附《談判話術避坑指南》——不說“不能”，隻說“還沒”；不說“沒有”，隻說“難搞”。】
馬蹄聲碾過碎石的“咯噔”聲由遠及近，打斷了群聊的刷屏。一輛漆著霍頓家族紋章的馬車停在柵欄外，車身不算奢華，但車輪軸承抹了油，滾動時幾乎沒雜音——這是磐石鎮騎士府才用得起的排場。
車門打開，威爾管家先探出來一隻腳。黑色皮靴擦得鋥亮，鞋尖沾著幾點油鬆針，靴跟處嵌著小塊鐵掌——林奇瞬間想起阿米說的“黑森林車轍印”。威爾站起身，深灰色外套的袖口繡著細銀線，頭發用蜂蠟梳得一絲不苟，唯有指節處的薄繭暴露了他常年握筆算賬的習慣。
他掃視院子的目光像鷹隼捕食，掠過破屋的裂縫時沒皺眉頭，看到漢斯身邊的多層過濾桶卻頓了頓。走到林奇麵前，他右手撫胸行了個標準禮節，聲音平穩得像石板路：“日安，林奇大人。奉霍頓騎士之命，送來回禮，兼代騎士大人致謝。”
兩名護衛抬來兩個木箱。打開的瞬間，老約翰篩硝石的手停了——裡麵是三條油光的風乾鹿肉、一小袋雪白的精麵粉，還有兩把磨得鋒利的鐵鋤和一小包鹽。這份禮，剛好戳中荒石鎮的窮處，卻又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霍頓騎士太客氣了。”林奇側身讓開，沒邀他進屋，隻朝院子擺了擺頭，“寒舍實在拿不出像樣的待客處，威爾先生若不嫌棄，院裡逛逛？”
威爾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應下：“固所願也。”
他的腳步放得極慢，路過過濾桶時故意蹭了半步，袖管掃過桶沿的粗麻布——指尖飛快沾了點濕潤的濾渣，藏在掌心碾了碾。走到鼓風皮囊旁，他靴尖輕輕踢了踢固定木架的石頭，確認架子是否穩固，嘴裡卻隨口問道：“漢斯先生在鍛造？荒石鎮的鐵匠手藝，倒是少見。”
漢斯握著鐵鉗的手緊了緊，火星“啪”地濺在地上：“回先生，跟著大人學的。”
威爾沒再追問，目光最終落在木板上的硝石結晶上。他彎腰拾起一塊，指腹先蹭掉表麵浮塵，再用指甲在結晶上劃了道白痕——這是在測硬度。“林奇大人稱它為‘基礎材料’？”他捏著硝石對著光轉了轉，“磐石鎮的礦石商，從未見過這般透亮的。”
“不過是荒石鎮特有的土疙瘩，”林奇剛開口，老約翰突然咳嗽一聲，手裡的篩子“嘩啦”晃了晃，幾粒碎硝石落在木板上——老人下意識擋了擋身後裝硝石的陶罐。林奇餘光瞥見，嘴角笑意更淡，“您看，連分揀都得靠老約翰一雙老眼，產量能高到哪去？勉強夠我做試驗用。”
威爾的目光從老約翰發白的鬢角掃過，指尖撚了撚硝石粉末：“霍頓騎士對大人的‘試驗’很感興趣。若是產量能提上來，磐石鎮有的是銷路。不知這材料……產於何處？騎士府可派些人手協助開采。”
“產地倒是不遠。”林奇伸手指向黑森林的方向，語氣裡添了幾分困擾，“就在那片林子邊緣，可惜地勢險峻，還有些不太平。前幾日阿米去那邊找東西，看到不少新的車轍印，深得很，不像是咱們鎮上的小推車。”
威爾的瞳孔幾不可察地縮了縮——他靴底的油鬆針就是來時馬車碾過林邊灌木沾上的。“不明身份的人？”他追問時，指節無意識叩了叩腰間的錢袋，那是霍頓給的“探路經費”，本就計劃用於收買森林邊緣的獵戶。
“誰說不是呢。”林奇歎了口氣，這時瑪莎端著個粗陶碗走來，碗沿凝著細密的水珠，“大人，您要的涼水解暑。”
林奇接過碗遞向威爾：“鄉下粗茶，不過用剛琢磨的法子降了溫，威爾先生嘗嘗？”威爾的指尖碰了碰碗沿，冰涼的觸感讓他眉峰微挑——他刻意摸了摸碗底，沒摸到硝石痕跡，殊不知林奇早把硝石包在麻布兜裡隔著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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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技藝，果然不凡。”威爾抿了口涼水，話鋒一轉，“霍頓騎士認為，與其讓這般妙技埋沒，不如我們雙方深入合作。騎士府出資金、出物資，您負責生產，利潤按七成與三成分配，如何？”
“激靈！”
【天使投資人金老板】：標準控股陷阱！立刻拒絕，理由往“技術不成熟”上靠！】
林奇沒等他說完就笑著打斷，語氣溫和卻堅定：“威爾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這些祖傳技藝我還沒摸透，好多關鍵步驟全憑感覺，真不敢拿霍頓騎士的錢做沒譜的事。等日後技藝成熟了，再談合作也不遲。”
他說話時，漢斯不知何時停了風箱，攥著鐵鉗的手青筋凸起；老約翰也站直了身子，目光緊緊盯著威爾。領民們的反應像無聲的後盾，讓林奇的拒絕更有底氣。
威爾深深地看了林奇一眼，半晌，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是威爾唐突了。林奇大人誌向高遠，值得敬佩。”他將碗遞還給瑪莎，再次撫胸行禮，“禮物已送到，話已帶到，便不多打擾了。”
轉身上車前，威爾“不慎”將一枚銅製徽章掉在地上——徽章上刻著霍頓家族紋章，背麵卻劃著三道豎線，正是黑森林裡礦洞的方向。阿米想撿，林奇卻用腳輕輕踩住，等馬車走遠才拾起。
“呼——”林奇終於鬆了口氣，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腦海裡的係統提示音接連響起：
【係統提示：成功應對【位麵錨點威爾】的探查，意誌堅定，策略得當。能量灌注+5！】
【係統提示：成功化解潛在收購危機，維護領地自主權。領袖魅力微弱提升。】
【係統提示：接收到來自【位麵錨點霍頓】的混合情緒欣賞不悅忌憚）！能量灌注+12！】
【死黨強子】：牛逼！這波博弈直接拉滿！那老狐狸的徽章絕對是暗號，三道豎線指定是礦洞！】
【古老先生】：霍頓不會善罷甘休，森林裡的“朋友”，或許就是他派去的。】
林奇捏著那枚徽章，看向圍過來的領民：“都看到了？咱們手裡的東西，有人惦記著。要想守住飯碗，就得比他們快，比他們硬！”
“是！大人！”領民們的回應格外響亮。
林奇轉頭喊來阿米：“把周教授的地圖拿來，標紅礦洞的位置；漢斯，給我打一把短柄砍刀，刃要快，能劈藤蔓；老約翰，準備些艾草繩，森林裡蚊蟲多，還能驅蛇。”他將徽章揣進懷裡，眼神銳利，“明天一早，我們去會會森林裡的‘客人’。”
夕陽把林奇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院子裡的過濾桶和硝石結晶上。這場啞謎博弈雖暫告段落，但黑森林裡的風暴，才剛剛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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