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稅務官的隊伍，終於在一個午後，浩浩蕩蕩地開到了荒石鎮簡陋的寨門前。為首的稅務官是個麵色蒼白、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名叫福格斯，穿著象征帝國稅務體係的深藍色鑲銀邊製服，騎在一匹頗為神駿的馬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眼前這座在他眼中堪稱“寒酸”的寨牆。
他身後除了三十名裝備精良的帝國士兵，還跟著幾名書記員和一名穿著觀星塔低級學者袍的年輕人，顯然此行並非簡單的稅務核查。
林奇早已率領核心成員在寨門前等候。他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節。
“荒石鎮男爵，林奇·荊棘花，歡迎福格斯稅務官閣下蒞臨。”
福格斯微微頷首，臉上擠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林奇男爵，久仰。奉帝國財政署與邊境總督府之命，對邊境各領地進行常規稅務稽查與資源普查，以確保帝國賦稅公平，掌握邊境實情。還請男爵配合。”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林奇身後的阿米、漢斯等人，尤其在漢斯那雙布滿老繭和燙傷的手上停留片刻，又狀似無意地掃視著寨牆後方隱約可見的工坊區煙囪。
“這是自然，閣下請進。”林奇側身讓開道路，語氣從容。
稅務官的隊伍被安排在鎮內相對整潔的區域休息，但核查工作立刻展開。福格斯帶來的書記員和那名年輕學者，拿著厚厚的羊皮紙卷和各種測量工具，要求查看荒石鎮的田畝冊、人口籍賬、工坊產出記錄、貿易往來憑證，甚至要求進入礦區實地勘察。
老約翰和埃利奧特負責應對。田畝和人口記錄相對清晰，但涉及到工坊和礦區，則開始出現“摩擦”。
“這種‘鐵線藤’布的產量，似乎與你們上報的原料收購量不符啊？”一名書記員指著賬本，語氣懷疑。
“大人明鑒，”老約翰賠著笑，臉上皺紋擠成一團，“這‘鐵線藤’處理耗損極大，十斤濕藤也未必能出一斤好纖維，而且工藝還在摸索，產量不穩。”
另一邊，年輕學者對漢斯鐵匠鋪裡那些略顯“怪異”的工具和正在加工的標準化零件產生了濃厚興趣。
“這些工具的形製，似乎並非本地常見？還有這些……零件，作何用途？”學者拿著卡尺，仔細測量著一個齒輪的齒距。
漢斯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辭，甕聲甕氣地回答：“回大人，是小人自己瞎琢磨的，覺得這樣打出來的東西規整些。這些零件是給新建的水力磨坊準備的，試試看能不能讓磨盤轉得更穩當。”他指了指工坊外那條小溪的方向，那裡確實正在搭建一個簡易的水車框架——這是林奇為了掩飾可能出現的、更精密的機械傳動而提前布置的“煙霧彈”。
福格斯本人則親自“陪同”林奇視察。他看似隨意地走在鎮子裡，目光卻如同鷹隼，不放過任何細節。他看到田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看到民兵操練雖有章法但裝備普通，看到市集交易還算熱鬨但並無特彆稀奇的貨物。
“男爵領地在您的治理下，倒是生機勃勃。”福格斯語氣平淡，“聽聞男爵曾得神恩，擁有讓作物速生之能？不知可否讓在下開開眼界？”
林奇心中冷笑，知道這才是重點之一。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謙遜與無奈：“閣下說笑了，那不過是領民以訛傳訛，誇大其詞。隻是懂得一些祖上傳下的肥田之法，加之今年風調雨順，才有了些好收成。些許微末伎倆，不值一提，更不敢妄稱神恩。”
他巧妙地避開了“能力”展示，將功勞推給了“祖傳秘法”和天氣。福格斯目光閃爍，沒有繼續追問，但顯然並未完全相信。
核查持續了三天。福格斯等人幾乎將荒石鎮翻了個底朝天，賬目反複核對，礦區也被允許進入查看了那個已經公開的、產量不大的“曙光晶石”礦坑真正的主脈和銅礦位置已被巧妙隱藏和偽裝）。
他們找到了不少“問題”：賬目不清、產出記錄不全、某些“特殊材料”如初步提純的晶石粉）的用途存疑……但都停留在灰色地帶，無法構成真正的罪證。荒石鎮的貧窮表麵上的）和落後大部分領域的），反而成了某種保護色。
“激靈！”
【天使投資人金老板】：對方在利用規則進行試探和施壓。其目的並非立即定罪，而是收集情報，尋找弱點，為後續可能的製裁或勒索做準備。建議保持低姿態，滿足其部分不合理要求如繳納一筆“疏忽罰款”），以換取時間。
【周教授】：那名年輕學者攜帶了簡易的能量探測羅盤，雖精度有限，但需警惕。建議埃利奧特先生近期減少高調的能量研究活動。
最終，在找不到確鑿把柄的情況下，福格斯以“賬目管理不善、部分特殊礦產未及時申報”等模糊理由，開具了一筆對於荒石鎮而言不算輕的罰金，並“提醒”林奇，帝國對邊境領主的“忠誠”與“透明度”有著極高要求。
送走這支充滿惡意的隊伍後，荒石鎮上下都鬆了口氣，但氣氛並未輕鬆多少。人人都知道，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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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禿鷲，聞著味來了。”阿米聲音低沉，“這次沒找到肉，下次還會來，而且可能會帶來更鋒利的爪子。”
林奇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遠方，仿佛穿透了群山，看到了那些隱藏在幕後的身影。“讓他們看，讓他們查。在我們足夠強大之前，隱忍是必要的代價。”
他話鋒一轉，問道：“礦洞那邊怎麼樣了？”
影悄然出現，低聲道：“按照您的吩咐，實驗室已轉移到更深處，入口做了三重偽裝。漢斯大師按照新到的圖紙，成功鑄造出了第一批合格的銅管，內壁光滑。埃利奧特先生那邊……據說，有了一些進展。”
林奇眼中精光一閃。“走，去看看。”
在層層守衛的廢棄礦洞最深處，一間用厚重岩石隔出的小室內，埃利奧特正帶著兩個簽了死契、口風極緊的學徒，進行著危險的實驗。桌上擺滿了各種琉璃器皿部分來自傳輸）、銅質或鐵質的罐子、研磨好的粉末。
看到林奇進來，埃利奧特激動地抬起頭，臉上還沾著些黑灰，眼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嚇人。
“大人！成功了！雖然還不穩定，但……您聽！”
他拿起一個密封的、一頭留著細小引線的厚壁鐵管，走到角落一個用厚重鋼板圍起來的試驗區域。示意林奇退到安全石墩後，他用顫抖的手點燃了引線。
“嗤——”
引線迅速燃燒，縮入鐵管內。
短暫的寂靜後——
“轟！！！”
一聲沉悶如驚雷的巨響在狹小的空間內炸開！整個礦洞仿佛都震動了一下，鋼板被衝擊得嗡嗡作響，一股刺鼻的硝煙彌漫開來。
雖然威力遠不如地球上的手雷，但這聲轟鳴，在這異界的地下深處，無疑是人類掌握全新力量法則的初啼！是文明進程中，一道劃破黑暗的雷霆！
埃利奧特和學徒們被震得耳朵嗡嗡響，卻滿臉興奮。
林奇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震動與硝煙味，看著那被熏黑的鋼板，緩緩握緊了拳頭。
規則的刀鋒已然臨頸，而他們，終於擁有了第一聲，屬於自己的……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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