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在超市裡忙得腳不沾地，不僅要稱重收錢，還得應付熱情過頭的大媽們。
“小塵啊，瞧你這忙的，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可不行！王阿姨我娘家有個侄女，在縣小學當老師，人長得俊俏，性子也好，要不啥時候見見？”一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大媽拎著裝滿蔬菜的籃子，笑眯眯地開口問道。
“張姨您可彆光說不練，我看李老板這後生是真不錯，踏實肯乾，模樣又周正。我外甥女剛從省城師範畢業回來，我看跟李老板就挺般配！”旁邊另一位大媽立刻接上，仿佛這是一場現場說媒大會。
李塵聞言，手上動作不停，臉上卻隻能擠出無奈的笑容。
他心理年齡遠超外表，經曆過世情冷暖，按理說早已能淡然處之，但麵對大媽們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直白又熱切的圍攻，他還是時常感到招架不住，顯得有些狼狽。
李塵隻好連連點頭，含糊地應著：“哎，好，多謝阿姨們關心，不過現在店裡太忙，實在沒心思想這些，先把菜賣好再說，再說我年齡還小，找不急找對象！”
正在這時，剛攙扶一位老人出去的陳洛回來了，臉上帶著擔憂，湊到李塵耳邊低聲道，“李哥！外邊情況不太對，排隊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我剛才送那老人家出去，一看隊伍，好家夥，都快排到街尾拐彎那邊去了！”
李塵心中一凜，感知力瞬間蔓延開去。
果然，超市門外那條原本不算寬敞的街道，此刻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
排隊的長龍非但沒有因為不斷售出蔬菜而縮短，反而有不少提著籃子，推著小車的人不斷彙入隊伍末尾，翹首以盼。
人群低聲交談的嗡嗡聲彙聚在一起，竟顯出幾分驚人的聲勢，仿佛有重大事情即將發生。
“都瘋了嗎？還是我低估了這個年代的消費能力？”李塵暗自咂舌。
他這蔬菜賣一塊錢一斤，在這個普通工人月薪不過百來塊的年代，已是名副其實的天價菜了。
天天吃？尋常家庭根本想都不敢想。
可眼前這景象，分明是供不應求到了極點。
眼看店裡的蔬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估計最多再支撐小半個鐘頭就得告罄，李塵不禁擔心起來。
後麵那些排了許久卻可能空手而歸的顧客，難免會有情緒。
“小洛，你先盯著點，我出去勸勸後麵的人，彆讓大家白等了。”李塵對陳洛囑咐了一句，解下寬大的圍裙擦了把手，便從店裡擠了出去。
一到門外，那陣勢更是直觀。
隊伍裡男女老少都有，許多人臉上帶著趕早的疲憊和迫切。
李塵深吸一口氣，走到隊伍中段相對靠後的位置，提高了嗓音喊道：
“各位鄉親！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我是這家超市的老板李塵！實在對不住大家了，店裡備的貨實在有限，眼看著就要賣完了！後麵排著的各位，今天很可能買不上了，大家彆在這白白耗著，先散了吧！明天請早，實在抱歉！”
李塵話音剛落，隊伍後半截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一個穿著舊工裝、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立刻急了，扯著嗓子喊道，
“小兄弟！菜快沒了你趕緊去拉啊！我這從隔壁鄉過來的，來回一趟二十多公裡路，騎自行車得一個多鐘頭！難道就這麼讓我白白跑一趟，空手回去啊？”
他這一喊，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就是啊！李老板，我們好些都是外縣趕早來的，天沒亮就出門了，連口熱乎早飯都沒顧上吃，就為了能買上你家的菜！你這輕飄飄一句散了，也太讓人寒心了吧！”一個挎著大布袋的大嬸抱怨道，臉上滿是憔悴。
這時，一位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更是眼眶微紅，挎著的竹籃裡放著饅頭和鹹菜，聲音帶著疲憊和懇求，
“李老板，你行行好，想想辦法吧！我這都來了第三回了，次次輪到我這就說賣完了。為了吃上你這口菜，我家娃念叨好幾天了，我今天淩晨四點鐘就從家裡往這邊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