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卿居所,厚重的合金門在身後無聲合攏,將外界巡夜司總部那無處不在的緊張氛圍稍稍隔絕。
然而,議事廳內洛遠山所展示的全球態勢圖,那十幾個格外刺目的猩紅光點,還有那“四十八小時”的最後通牒,猶如冷峻的雕塑,深深地銘刻在三人的腦海之中,沉甸甸地壓在他們的心頭。
魏子騰一反常態地沒有立刻撲到他的設備前開始瘋狂檢索數據,而是煩躁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沙發靠背,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他眉頭緊鎖,嘴裡反複咀嚼著剛才在議事廳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不對勁……平哥,曼姐,你們不覺得嗎?這事兒從頭到尾,都他媽的不對勁!”
王平站在窗邊,望著外麵被陰雲籠罩的訓練場,沒有說話。黃曼則安靜地坐在一旁,指尖撚動著一根未淬藥的銀針,眼神空靈,顯然也在飛速思考。
魏子騰停下腳步,轉向王平,語氣激動起來:“我們從永夜醫院開始,對吧?那是歸墟搞出來的爛攤子,我們去平了。然後是圖書館的蠹魚,音樂廳的安魂曲,斷龍崖的奇點,還有剛搞定的星輝大劇院……哪一次不是歸墟先出手布好了局,挖好了坑,然後我們像救火隊員一樣,聞著味兒撲過去,跟它們的爪牙打得你死我活?”
他扳著手指,越說語速越快:“是,我們每次好像都贏了,阻止了它們的某個計劃,甚至還能挖點線索出來。但結果呢?歸墟傷筋動骨了嗎?沒有!它們就像個九頭蛇,砍掉一個頭,馬上在旁邊又長出兩個!而且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規模大!這次更離譜,直接全球同步啟動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麵的杯子嗡嗡作響:“我們他媽的一直在被動挨打!被它們牽著鼻子滿世界跑!它們想在哪裡開辟戰場,我們就得去哪裡!它們想收集哪種執念,我們就得去阻止哪種!節奏完全掌握在它們手裡!”
客廳內一片寂靜,隻有魏子騰粗重的喘息聲。
他的話說得直白甚至粗俗,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團隊一直以來隱約感覺到、卻未曾如此清晰言明的困境。
王平緩緩轉過身,眼神深邃。魏子騰的擔憂,正是他心底那絲不安的放大。
他一直有種感覺,歸墟似乎在利用一次次的事件“測試”著什麼,或者說,在“喂養”著什麼。而他們團隊,尤其是他自己這個“容器”,在一次次應對中,似乎也無形中成為了歸墟宏大劇本的一部分。
“子騰說得有道理。”黃曼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她放下銀針,目光掃過兩人,“被動應對,雖能解一時之危,卻終究是治標不治本。歸墟布局深遠,資源龐大,我們疲於奔命,終有疏漏之時。一旦其核心計劃準備就緒,屆時再想阻止,恐怕為時已晚。”
她頓了頓,繼續冷靜分析:“此次洛先生所言全球性收集,規模空前,且目標明確。這已非簡單的騷擾或試探,而是總攻前的最後儲備。若我們依舊按照原有模式,等待對方在舊港區布好局再去破解,即便成功,也可能隻是延緩了時間,而無法傷其根本。甚至可能……再次落入對方計算之中,為其儀式提供某種‘意外’的催化。”
王平走到沙發前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
他的腦海中閃過雲老板消散前那釋然的眼神,閃過斷龍崖下那瘋狂的虛無奇點,閃過司長口中那迫近的“時間窗口”。
一股強烈的、不甘被命運或陰謀擺布的意念,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王平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力量,“歸墟想讓我們按它們的劇本走,我們偏要……跳出這個棋盤。”
他看向魏子騰,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子騰,你之前提到,感覺我們被牽著鼻子走。那依你看,如果我們想化被動為主動,突破口在哪裡?”
魏子騰見自己的想法得到重視,立刻來了精神,他湊到桌前,快速操作個人終端,調出之前收集的所有與歸墟相關的線索碎片。
——從深淵論壇的底層數據殘留,到永夜醫院的能量簽名分析,再到鏡中公寓後台的陣法坐標,甚至包括一些黑市上流傳的、關於異常物品流向的模糊信息。
“看這裡,平哥,曼姐!”魏子騰將幾個看似毫不相乾的線索點用高亮標出,“歸墟的活動不是無跡可尋的!它們需要資源,需要隱蔽的據點,需要轉化和輸送能量的通道!這些都會留下痕跡!”
他指著星輝大劇院後台那個不完整的坐標:“這個城南舊港區的點,是它們暴露出來的下一個目標。但我們為什麼一定要等它成熟了再去?我們能不能利用這個點作為跳板,反向追蹤?”
“反向追蹤?”王平若有所思。
“對!”魏子騰興奮地比劃著,“歸墟在這個城市經營這麼久,不可能隻有一個活動點!舊港區的采集點需要能量供應吧?需要把收集到的執念能量輸送出去吧?這些能量流不可能憑空傳送,必然有相對穩定的空間通道或者物理線路!隻要我們能在舊港區行動時,抓住它們的‘尾巴’,哪怕隻是一瞬間,就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它們在本城的核心樞紐,或者至少是更重要的中轉站!”
黃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釜底抽薪。若能摧毀其後勤或指揮節點,遠比破壞一個前線采集點更具戰略價值。”
王平的心臟砰砰直跳。
這個想法極其大膽,風險也極高。
在敵方預設的戰場上進行反向滲透,無異於虎口拔牙。但……這確實是打破目前被動局麵的唯一希望!
“四十八小時……”王平沉吟道,“時間緊迫,但或許……夠我們布一個局中局。”
他的目光變得堅定:“我們不能隻想著如何去舊港區‘拆除炸彈’。我們要想著,如何利用這次機會,給歸墟來一次致命的反擊。哪怕隻是重創其局部網絡,打亂其全球部署的節奏,也能為我們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主動出擊的構想,如同一顆火種,在沉重的壓力下被點燃。
雖然前路未知,危機四伏,但至少,他們決定要奪回一絲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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