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就坐在病房裡的單人沙發上,有人來就好好地坐著,沒人時就窩在裡麵休息。
像一株長在沙發裡的植物。
時明璽醒來隻能感受到身體內永無止境的疼痛,這具身體好像不是他的。
昏迷的時候,無知無覺,像死了一樣,反而是種解脫。
可偏偏又要醒過來,醒過來就要麵對身體的痛苦,還要麵對被他拖垮的秦也。
那心痛比傷口更甚,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恨!
恨這具不爭氣的身體!恨基因裡攜帶的病!恨那些時家讓他疲於應付的親人!恨無腦報複他的神經病!
更恨自己,恨自己把她變成了這副模樣!
滔天的恨意和無力感無處發泄,最終全部扭曲成了對秦也的怒火。
他開始一遍遍地,用儘力氣驅趕她。
一次又一次,叫她滾出去,不準再進來。
每一次吼叫,都耗儘他剛積聚起的一點力氣,但他控製不住。
他見到她,心就痛得無法呼吸,那痛苦遠勝於身體的創傷,快要把他逼瘋了。
他隻能用最傷人的方式,把她推得遠遠的,
時明璽在混沌與清醒的間隙,還是能看著那個守在床邊的身影。
秦也正低頭小心翼翼地調整他手背上的留置針敷料,混合著焦躁與無力的火猛地竄上心頭。
他想抬手揮開她,想讓她彆再用那種帶著憐憫和疲憊的眼神看著自己,可手臂沉得像灌了鉛。
這種徹底的無力感讓他發狂。
“出去。”他的聲音從氧氣麵罩下傳出,嘶啞而沉悶。
秦也抬起眼,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帶著些許茫然望向他。
“我說,出去!”他猛地提高聲音,胸腔的震動牽動了傷口,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眼前發黑。
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他感到無比難堪。
“我不需要你可憐!”
“這裡有最好的醫護團隊,有比你專業的護理師,你滾出去!”
秦也試圖去理解他突然的發火,但是聽到他這麼說,還是受傷不已,隻固執地站在原地。
即墨易進來阻止,秦也轉頭望向他的瞬間,落下淚來,像砸在他的眼睛裡。
“走吧,我們先出去。”
劇烈的情緒耗儘了他剛剛積聚起的一點力氣,他頹然倒回枕上。
即墨易和秦也站在醫院的走廊,即墨易問她:“回玖園?”
秦也呆滯地點頭。
即墨易領著秦也去拿車,扶她坐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自己可以係安全帶嗎?”
“我可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