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炎在靜雪峰偏殿的玉榻上躺了三天。
這三天,他靠著強悍的體質和範閒那勺死貴死貴的玉髓膏,傷口飛速愈合,已經能下地走動了。
這三天,他也對他的新任師尊有了初步的了解。
總結起來就是:美得驚天動地,懶得出奇製勝,行為模式十分清奇。
比如現在。
範閒盤腿坐在主殿的蒲團上,麵前擺著一本高階功法,眼神放空,肚子發出了一聲十分不“仙尊”的、悠長的“咕~~~~”。
聲音之大,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格外清晰。
正在門口熟悉環境、做康複訓練的墨炎腳步一頓,遲疑地看向殿內。
範閒麵無表情,仿佛剛才那聲來自異世界的呼喚與他無關,隻是耳朵尖微微紅了一點。他默默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用寬大的袖袍遮住可能還在醞釀抗議的腹部。
墨炎沉默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斟酌著開口:“師尊……您是否……用了午膳?”他記得仙門大佬們不都辟穀了嗎?
範閒抬眼,眼神飄忽:“唔……修行之人,餐風飲露即可。”話音剛落,肚子又十分不給麵子地“咕嚕”了一聲。
範閒:“……”這破肚子是跟他有仇嗎!
墨炎嘴角幾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他算是看明白了,他這個師尊,不是辟穀,純粹是懶的!懶得出門去膳堂,懶得自己動手,估計也懶得吩咐仙童畢竟仙童好像主要負責給他消毒和刷地)。
“弟子……去膳堂看看?”墨炎試探地問。畢竟現在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表現一下。
範閒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強行壓下,維持著清冷人設,微微頷首:“嗯……也好。順便……幫為師帶些回來。”最後幾個字說得飛快,幾乎含在嘴裡。
墨炎領命而去。心裡吐槽:順便?師尊您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順便”吧?
到了膳堂,正是飯點,人聲鼎沸。墨炎這生麵孔,加上是那位“靜雪峰一枝花”親自帶回來的人,立刻引起了圍觀和竊竊私語。
“快看!是範長老新收的徒弟!”
“哇,長得也挺帥啊!就是臉色有點白。”
“聽說範長老有潔癖,他能受得了嗎?”“範長老自己吃飯嗎?我好像從來沒在膳堂見過他……”
墨炎頂著各路目光,硬著頭皮打了兩人份的飯菜,還用靈石買了些據說範閒可能會喜歡的精致點心,打包好帶回靜雪峰。
回到主殿,範閒還維持著那個放空的姿勢,但眼神明顯有了焦點——聚焦在他手裡的食盒上。
墨炎將食盒打開,把飯菜一一擺出。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範閒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但依舊端坐著,語氣平淡:“放下吧。你自去用膳。”
墨炎:“……弟子告退。”他退到偏殿,吃著自己的那份,耳朵卻豎著聽主殿的動靜。
隻聽主殿傳來極其輕微又迅速的碗筷碰撞聲,以及某種……努力壓抑但還是能聽出的、滿足的咀嚼聲?速度極快,仿佛餓了三天。
沒過一會兒,聲音停了。又過了一會兒,範閒的聲音傳來,依舊清冷,但似乎帶上了一絲……愉悅?
“墨炎。”
墨炎走進主殿,隻見飯菜已被掃蕩一空,點心也少了一半。範閒正拿著絲帕,優雅地假裝)擦拭嘴角,仿佛剛才那個風卷殘雲的不是他。
“味道尚可。”範閒點評道,然後目光落在剩下的點心上,猶豫了三秒,推過去,“這些……賞你了。”
墨炎看著那半碟明顯被師尊“臨幸”過的點心,沉默了一下:“……多謝師尊。”您其實是吃撐了吧?
從此,靜雪峰多了一項不成文的規矩:師尊“餐風飲露”的日子結束了,每日三餐,由新入門的徒弟墨炎準時從膳堂打包帶回。
範閒對此十分滿意:嗯,這個徒弟撿得值!不僅能當ssr培養,還能當外賣小哥!完美!
而墨炎,則在每日的打飯途中,被迫接受了全宗門弟子“範長老今天吃什麼”、“範長老喜歡甜的還是鹹的”、“範長老胃口好不好”的八卦關懷。
他甚至無意中促成了膳堂的新風尚:“今日靜雪峰特供套餐”——因為範閒偶然誇了一句某道菜,第二天那道菜就會被搶購一空,大家都想嘗嘗仙尊大佬同款。
墨炎的傷好得七七八八,終於迎來了萬眾期待並沒有)的拜師學藝環節。
這日,範閒難得沒在“餐風飲露”等投喂),而是將墨炎叫到靜雪峰後山一片開闊的雪地上,準備傳授入門心法。